“爸爸!”
小山一把抱住了王衛國的大腿,小臉蛋緊緊貼著他冰冷的棉褲,怎么也不肯松開。
緊接著,一雙溫暖的手臂也從上方環住了他的脖子。
沈青青把臉埋在他的肩窩里,什么話也沒說,只是用力地抱著他。
王衛國僵硬的身體,在這一刻徹底放松下來。
他扔下自行車,一手摟住妻子的腰,一手摸了摸兒子毛茸茸的腦袋。
鼻尖是妻子發梢熟悉的皂角香,耳邊是兒子帶著濡濕的呼吸聲。
真好。
有家人念著,等著的感覺,真好。
許久,一家三口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沈青青紅著眼眶,拉著他上上下下地打量,手在他身上到處摸索。
“沒受傷吧?瘦了好多……”
“沒事,好著呢。”
王衛國笑著捏了捏她的臉,滿身的疲憊和殺氣,在這一刻都化作了繞指柔。
他哪里舍得讓沈青青再為他忙活。
“你快坐著,別動了胎氣,我自己來。”
他把妻子按在炕沿上坐好,自己則熟門熟路地去拎水,生火,巨大的鐵鍋很快就升騰起滾滾的熱氣。
他把自己脫得精光,用一大瓢滾燙的熱水從頭澆下。
洗完澡,換上干凈松軟的棉衣棉褲,整個人都像是活過來了。
桌上,是沈青青早就給他溫著的熱飯熱菜。
一碗白米飯,一盤炒雞蛋,一盤酸菜炒肉。
最簡單的家常菜,此刻在他嘴里,卻是勝過任何山珍海味的無上美味。
他吃得狼吞虎咽,沈青青就坐在對面,托著腮,溫柔地看著他。
小山則乖乖地坐在旁邊,一會兒看看爸爸,一會兒又摸摸媽媽的肚子,小聲地跟未出世的弟弟或妹妹分享著爸爸回家的喜悅。
天,徹底黑了。
屋外寒風呼嘯,屋內爐火正旺。
老婆孩子熱炕頭。
這日子,美得冒泡。
……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
王衛國已經神清氣爽地起了床,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渾身的筋骨都舒展開了。
沈柱也起了個大早,兩人吃了早飯,一人騎著一輛自行車,迎著清晨的寒風,再次往張家灣趕去。
當他們到的時候,張家灣村委會大院里,那些昨天進山的漢子和婦人們,才陸陸續續地醒過來。
他們一個個扶著墻,揉著腰,打著哈欠,眼窩深陷,滿臉菜色。
從昨天下午睡到今天早上,睡了足足十幾個小時,卻還是感覺渾身骨頭都像散了架一樣。
然后,他們就看到了精神抖擻、面色紅潤的王衛國。
張愛國正扶著腰,齜牙咧嘴地從屋里走出來,看到王衛國,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他上下打量了王衛國好幾遍,憋了半天,才從嘴里擠出一句話。
“你……真是個牲口啊。”
周圍的人紛紛點頭,表示嚴重贊同。
同樣是人,同樣是兩天兩夜沒合眼,在雪地里跟狼跟山貍子死磕,怎么他們累得像狗一樣,這家伙卻跟沒事人似的?
王衛國笑了笑,沒解釋。
他總不能說,自己的身體經過前世的千錘百煉,早已超越了常人的極限。
“都醒了正好,說正事。”
張愛國清了清嗓子,作為這次行動的副指揮兼會計,他站了出來,手里拿著個小本-->>本。
他環視了一圈睡眼惺忪的眾人,大聲宣布。
“都聽好了啊!”
“昨天秤過了,魚,一共是七千斤!”
“嘩!”
人群中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驚呼。
七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