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案首,下官有一事請教,不知..咱們清河縣,可否也效仿臨安府,弄一個交易監?”
不等盧璘回答,楊大人又補充了一句:
“聽聞盧案首的父母,如今還留清河縣。不若....就請令尊出山,來坐鎮這清河交易監,如何?”
盧璘聽后,臉上仍舊笑意溫和,不過卻輕輕搖頭:
“楊大人心系百姓,盧某佩服。”
“不過家父年邁,只愿在鄉間頤養天年。”
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捧了對方,又委婉地拒絕了。
“至于清河交易監...”
盧璘頓了頓,繼續說道:“眼下朝廷章程未定,江南道都漕交易監亦是摸索前行。貿然在各縣推行,恐生弊端。”
“不如等圣上旨意明晰,章程完備之后,大人再與臨安交易監共商細則,如何?”
共商細則。
四個字,就是最好的拖字訣。
楊大人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沒想到盧璘年紀輕輕,打起官腔來卻如此老道,根本不給他半點機會。
但他顯然不愿就此放棄。
到嘴的肥肉,哪有不咬一口的道理?
“盧案首說的是,是下官考慮不周。”
楊大人立刻換上一副誠懇的表情:“不過,下官也是想盡快為清河百姓謀些福祉。令尊既然不便,那柳老爺呢?”
“下官久聞清河柳老爺大名,亦是舉人出身,學問淵博,雖未出仕,但想來操持這等事務,必是游刃有余的。”
楊大人自以為這步棋走得極妙。
誰不知道盧璘出身寒微,是得了柳家的資助,才有了今日?
讓你爹出山你不肯,讓柳老爺出山,你總不能再拒絕了吧?
既是還了人情,又能賣我一個人情,一舉兩得。
盧璘聞,搖頭淡笑:
“楊大人有所不知。”
“柳老爺性子慵懶,最喜安逸。否則以他的學問,又豈會至今不仕?”
“這等勞心費神的差事,他老人家怕是未必樂意。”
楊大人哪能聽不出了盧璘的意思啊,臉色一僵,立刻意識到自己操之過急,干笑兩聲:
“是....是下官唐突了!唐突了!””
說完,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又說了幾句場面話,轉身離去。
看著楊大人離去的背影,一旁的陸恒才湊過來:
“琢之,這位楊大人,未免也太心急了些。”
盧璘笑了笑,沒有說話。
何止是心急。
簡直是吃相太難看了。
交易監這塊肥肉,誰都想咬一口,這本是人之常情。
但這位楊大人,錯就錯在,想借著自己的名頭,把自己捆綁上他的利益陣營。
請老爹出山?
請柳老爺出山?
打著為民做事的旗號,想的卻是借自己的名頭,把交易監這只會下金蛋的雞搶到自己窩里去。
話里話外,還不住地點著,自己是清河縣的父母官。
你爹娘,可都還在清河縣呢。
表面上是提醒,暗地里也有拿捏和要挾。
看來,是時候把爹娘接到臨安府來了。
如今臨安府基業已成,羽翼漸豐,總比把軟肋放在別人手里,時時受制于人要強得多。
為了利益鋌而走險的人太多了,誰知道被逼急了,會做出什么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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