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柳府。
書房之內,檀香裊裊。
柳拱與沈春芳相對而坐,兩人神態悠閑。
尤其是沈春芳,更是眼角藏不住的笑意。
當年在自己面前喊著“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六歲稚童,居然真的有一天成了狀元。
而且是大夏六百年獨一份的,沈六首!
“夫子。”
“方才所,乃學生個人淺見。”
“其實,關于為何讀書,學生還有另一套說法。”
“一套……更偏功利的說法。”
“天子重英豪,文章教爾曹。”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往事歷歷在目,沈春芳面露緬懷之色。
柳拱一看沈春芳笑得合不攏嘴的模樣,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行了,你這老貨,高興勁還沒過去呢?”
沈春芳這才從思緒中走出,眼含笑意地看了一眼柳拱,卻看到柳拱臉色稍顯凝重。
“璘哥兒如今一步登天,貴為狀元,又手掌督察司這柄利劍,正是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之時。”
“咱們這些做長輩的,是不是也該替他考慮別的大事了?”
沈春芳一聽就知道柳拱說的是什么,四個字脫口而出:
“榜下捉婿?”
“你這老匹夫,也太急了些吧?璘哥兒才剛及第,督察司的攤子還沒鋪開,他現在滿心都是朝堂之事,哪有心思顧及這些。”
柳拱聞,臉色鄭重了起來:
“此差矣。”
“你我都是在朝堂風浪里滾過來的人,還能不明白嗎?圣眷再隆,終有極限。璘哥兒這一篇《革故鼎新疏》,得罪的人,從朝堂上的百官,再到地方上的世家豪右,幾乎是把大夏的既得利者,得罪了個遍!”
“沒有根基,沒有助力,單憑陛下庇護和一腔孤勇,他這督察使,能走多遠?”
沈春芳聞,長嘆一聲,揉了揉眉心。
“你的意思是....通過聯姻,為璘哥兒在盤根錯節的世家之中,尋一個強援?”
“正是此理。”
柳拱微微頷首,繼續開口:“世家也并非鐵板一塊。有死忠于勛貴舊黨的,自然也有心向陛下,愿意支持新政的。只要我們選對了人家,璘哥兒在朝堂上,便能多一份助力,少無數掣肘。這督察司的差事,也能好辦得多。”
這番話,沈春芳何嘗不明白。
只是.....
“璘哥兒的性子,你我還不清楚嗎?剛烈非常,最厭惡的便是這等摻雜了利益的算計。強行安排,只怕會適得其反。”
柳拱聞,沒由得笑了。
“所以,才需要我們長輩,替他把第一道關嘛。”
“明日,不,只怕今日下午,柳府的門檻就要被踏破了。咱們先將那些心術不正、根基不凈的家族篩掉。再從剩下的里面,挑出幾家既有實力,又真心想與我們綁在一處的。”
“到時候,把人選擺在璘哥兒面前,讓他自己定奪。這是為他好,并非逼迫,以他的聰慧,自然能想通其中關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