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璘心知爹娘這般執拗,自己怕是勸不回去了。
他反手握住李氏的手,鄭重其事地叮囑道:
“爹娘,柳府在府城有一處別院,你們出去尋到少爺,安心在別院等我。”
“相信兒子,用不了多久,兒子就會安然無恙地出去。”
李氏聽著兒子沉穩的聲音,忐忑的心緒莫名安定了許多。
她重重地點了點頭,淚眼婆娑地看著兒子:
“好,娘信你。”
“璘哥兒,你記住,你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我和你爹,也絕不獨活。”
“小石頭...我已經托付給夫人了。”
盧璘聞,鼻子一酸,爹娘這趟來府城,真是做了赴死的打算啊!
心里默默地嘆了口氣。
這時,獄卒腳步聲在過道里響起。
“時辰到了,該走了。”
在獄卒的催促下,李氏和盧厚一步三回頭,滿眼擔憂,身影慢慢消失在幽暗的走廊盡頭。
牢房內,重歸死寂。
盧璘臉色也逐漸沉了下來。
自己之所以答應周硯,不過虛與委蛇,拖延時間之策。
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和時間賽跑。
夫子和王師伯已經帶著那份《圣策》九字的原稿,動身前往京都。
那才是真正的后手。
更重要的,是讓爹娘親眼看到自己無恙,免得他們過度憂心,做出什么傻事。
至于文廟街的宅子,還有那間下水鋪子。
這些身外之物,盧璘從未放在心上。
只要他想,憑借腦海中超越這個時代幾千年的商賈之道,讓爹娘成為一方巨富,也并非難事。
只是,時機還遠遠未到。
這一次,自己只不過稍微卷入了一點朝堂漩渦,便引來殺身之禍。
權勢傾軋之下,沒有足夠自保的實力。
再多的財富,也不過是引人覬覦的肥肉,隨時可能被人生吞活剝。
.............
與此同時,臨安府通往京都的大運河之上。
一艘官船疾馳向北而行,這是打著欽天監旗號的官船,一路暢通無阻。
不過一天一夜,船頭便已望見了雄踞于北方平原之上的天下第一城。
大夏京都。
..........
船只緩緩靠向碼頭,尚未停穩,人聲鼎沸的喧囂氣息便撲面而來。
放眼望去,碼頭上桅桿如林,數不清的船只擠滿了河道。
從南來北往的貨船到裝飾華麗的畫舫,應有盡有。
沈夫子站在船頭,看著這片京都繁華景象,重回故地,心中五味雜陳。
當初自己因朝堂斗爭失敗,被人攆狗一樣攆出了京都,無比狼狽。
如今再回故地,心中難免感慨。
身旁的王晉,順著沈夫子的目光望去,嘴角露出譏笑:
“我記得你這木頭離京的時候,可是信誓旦旦說,這輩子再也不踏足京都半步了。”
“這才幾年啊,又灰溜溜地回來了,真是有意思啊!”
王晉眼神一挑,嘲諷味極為明顯。
沈夫子聞,頓時滿頭黑線,額角青筋跳動。
嘴賤的師兄,真是會專挑自己的痛處下手啊。
若非事出有因,沈夫子何嘗愿意再回到這個傷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