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蘇白和林婉的對話剛剛落下帷幕,空氣中還殘留著溫情之時。
病床之上,安清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微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
“唔……”
一聲輕吟,從蘇安清干裂的唇間溢出。
這聲音極輕,卻瞬間被蘇白和林婉捕捉。
兩人的動作,在這一刻,完全同步。
他們猛地轉過頭,目光死死地鎖定在那張病床上。
林婉的呼吸,驟然停滯。
她看到,女兒那雙緊閉了許久的眼睛,正緩緩地,張開一道縫隙。
光線涌入瞳孔,蘇安清的眼神開始慢慢聚焦。
白色的天花板。
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刺鼻的味道。
她動了動手指,感受到了手背上插著針管的微弱刺痛。
這里是……醫院?
“安清!”
林婉再也忍不住,一個箭步沖到床邊。
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破了音,帶著濃重的哭腔。
“安清,你醒了!你終于醒了!”
她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將女兒輕輕攬入懷中。
溫熱的眼淚決堤而出,瞬間浸濕了蘇安清肩頭的病號服。
“太好了……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林婉語無倫次地喃喃著,這幾天積壓的所有擔憂都隨著淚水傾瀉而出。
被母親緊緊抱著,蘇安清的身體還有些僵硬。
她的大腦,依然是一片混沌。
發生了什么?我怎么會在醫院?
蘇安清茫然地眨了眨眼,視線越過母親顫抖的肩膀,看向前方。
在病房門口,站著一個男人。
身材挺拔如松,面容堅毅,眼神卻復雜無比。
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可他身上那股無形的氣場,卻強大到讓人無法忽視。
而對方那雙深邃的眸子,正直直地望著自己。
蘇安清渾身猛地一僵。
她所有的思緒,在這一刻,都被這個陌生男人的存在所占據。
幾乎是出于本能,她干澀的喉嚨里,擠出了幾個字。
“媽……”
她的聲音,因為許久未曾開口,而顯得格外沙啞。
“他是誰?”
這三個字,讓蘇白的心臟好似被一只大手揪住,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林婉也愣住了。
她松開女兒,回頭看了一眼蘇白,又立刻轉回來,看著女兒茫然的臉。
林婉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但蘇白在這之前走到了病床邊。
他將面前的母女二人,一同緊緊地擁入懷中,聲音沙啞。
“安清……”
“我是爸爸。”
蘇安清的大腦,一片空白。
爸爸?
這個詞匯,對她來說,是那么的熟悉,又那么的陌生。
熟悉,是因為它存在于課本上,存在于周圍每一個人的口中。
陌生,是因為在她的生命中,這個詞匯所對應的那個角色,始終是一個空白。
此刻,這個自稱是她父親的男人,正用一個堅實的臂膀,將她和母親圈在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