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沒亮。
    戈壁灘上的風竟然奇跡般地停了。
    三人收拾好東西,吉普車再次發動。
    這一次,獨狼沒再看地上的礫石,而是指著遠處兩座形似駝峰的山巒。
    “看見那個豁口沒?那就是阿爾金山的北麓入口。”獨狼的聲音里透著一股子敬畏,“過了那個口子,就是‘死人溝’,也是去死亡谷唯一的路。”
    陸向東一腳油門,車子在晨曦中卷起長長的塵土,朝著那個豁口狂奔。
    越靠近山腳,周圍的景色越荒涼。
    地上的植物從駱駝刺變成了枯黃的芨芨草,最后連草都沒了,只剩下黑褐色的裸巖。
    到了豁口處,路斷了。
    前面是一條蜿蜒向上的干涸河床,滿是大大小小的亂石,車子根本開不上去。
    “只能走到這了。”獨狼跳下車,拍了拍吉普車的引擎蓋,有些不舍,“老伙計,你就在這歇著吧。”
    三人背上沉重的行囊,開始步行。
    這里的海拔已經不低了,陸向東身體素質好,沒什么反應。
    姜芷也沒事,她從小練氣,心肺功能強大。反倒是獨狼,雖然是個老向導,但這幾年被傷腿拖累,身體虧空得厲害,走了一段就開始喘粗氣。
    “歇會兒。”姜芷停下腳步,遞給他一顆藥丸,“含著,提氣的。”
    獨狼也沒客氣,接過來塞進嘴里。藥丸一入口,一股清涼直沖腦門,憋悶的胸口瞬間通透了不少。
    “前面就是‘一線天’。”獨狼指著前方兩座峭壁之間的一條狹縫,“過了那,就能看見死亡谷了。”
    峽谷里陰冷潮濕,兩側的巖壁高聳入云,把陽光擋得嚴嚴實實。走在里面,就像走在一口巨大的棺材里。
    走了約莫半個小時,前面的視野豁然開朗。
    三人站在一塊巨大的巖石上,俯瞰著下方的景象,一時間都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個巨大的盆地,四周被雪山環繞。盆地里并不是荒蕪的戈壁,而是生長著茂密的植被,甚至還有一條蜿蜒的河流在陽光下閃著光。
    但這美麗的景色,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因為那里的植被,顏色太深了,綠得發黑。而且,在盆地的中央,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如同血紗般的紅霧。
    那就是傳說中的——死亡谷紅霧。
    “真他娘的邪門。”獨狼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這就是那個把姜流師徒都吞了的地方?”
    姜芷沒說話。她掏出那本《輿地紀》,戴上了那副玳瑁眼鏡。
    在特殊的濾鏡下,眼前的景象變了。
    那層紅霧里,隱隱約約顯現出一些奇怪的線條,像是一座巨大的、看不見的迷宮。而在迷宮的最深處,有一個紅色的光點在閃爍。
    “天門……”姜芷喃喃自語。
    “什么門?”陸向東湊過來。
    “沒什么。”姜芷摘下眼鏡,收好,“那是我們必須要去的地方。”
    “看那!”獨狼突然指著山腳下的一處亂石灘。
    那里停著幾輛看起來有些年頭的越野車,還有幾頂已經塌了的帳篷。
    “那是前蘇聯勘探隊的營地。”獨狼說道,“看來,想找這地方的人,不止咱們。”
    “不。”姜芷瞇起眼睛,視力極好的她看見了更遠的地方,有一縷極淡的炊煙正在升起,“有人比咱們先到了。”
    “是那幫傭兵?”陸向東問。
    “不像。”姜芷搖搖頭,“傭兵生火不會這么講究,那是‘無煙灶’的煙,只有受過專業訓練的人才會用。而且位置選在背風向陽的高處,這是行家的手筆。”
    “藥神宮。”
    姜芷吐出這三個字,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只有那幫瘋子,才會對這種地方如此執著。看來,咱們的老熟人也在下面等著呢。”
    “那就下去會會他們。”陸向東拉栓上膛,眼神堅定。
    下山的路比上山更難走。全是碎石流沙,稍不留神就會滾下去。
    三人小心翼翼地往下蹭。
    剛下到半山腰,那種詭異的感覺就來了。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甜膩的香味,像是爛熟的水果,又像是腐爛的花朵。
    “帶上!”姜芷立刻從包里掏出三個防毒面具,那是她在京城特意準備的,里面加了活性炭和中藥濾層。
    “這香味不對勁。”姜芷的聲音悶在面具里,“含有致幻成分。獨狼說的‘笑死’,應該就是吸入這種氣體導致的神經麻痹和極度亢奮。”
    獨狼手忙腳亂地戴上面具,心有余悸:“還好有你在,不然老子這百來斤肉又要交代在這了。”
    越往下走,植被越茂密。
    那些植物長得奇形怪狀。有的葉子像人手,有的花朵像眼球。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陸向東停下了腳步,舉起-->>了拳頭示意停止。
    前面的草叢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