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自己端起一杯,輕輕抿了一口,“有問題的是……這香。”
    她抬眼,看了一眼角落里那個雕花的紫銅香爐。
    香爐里,-->>正燃著一盤盤香,青煙裊裊,散發著一股幽靜的檀香味。
    “香里,加了‘七日醉’。”姜芷的聲音很平靜。
    “七日醉?”陸向東的眉頭皺了起來。
    “嗯,一種從西域傳過來的迷藥。
    無色無味,混在香料里,很難察覺。
    吸入之后,人不會立刻昏迷,但神智會變得遲鈍,反應會變慢。
    等藥效徹底發作,人就會陷入長達七天的深度昏睡,任人宰割。”
    姜芷放下茶杯,冷笑一聲:“好一個下馬威。”
    “那我們……”陸向東的聲音冷了下來。
    “別急。”姜芷從袖子里,摸出兩顆米粒大小的黑色藥丸,遞給陸向東一顆,“這是我特制的‘清心丹’,專解各種迷藥。吃了它,別說‘七日醉’,就是‘鶴頂紅’,也能扛上一時半刻。”
    陸向東毫不猶豫地將藥丸吞了下去。
    就在這時,雅間的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了。
    一個穿著暗紅色旗袍,身披黑色貂皮披肩的中年女人,在兩個黑衣保鏢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這個女人,約莫四十多歲的年紀,保養得極好。
    皮膚白皙,眉眼細長,眼角雖然有了些許細紋,卻更添了幾分成熟的風韻。
    她的頭發高高地盤起,插著一根碧綠的翡翠簪子,耳朵上戴著珍珠耳環,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久居上位的雍容和威嚴。
    她的目光,一進門就落在了姜芷的身上。
    “想必,這位就是姜小姐了。”
    女人開口,聲音溫潤。
    她揮了揮手,身后的兩個保鏢立刻退了出去,并關上了門。
    “我是‘守陵人’在京城的執事,你可以叫我紅姨。”
    她走到姜芷對面,優雅地坐下,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姜小姐好手段,才來京城幾天,就把我這潭死水,攪弄起來了。”
    紅姨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熱氣,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姜芷的臉。
    “紅姨過獎了。”姜芷的語氣依舊平淡,“我只是拿回了屬于我的東西。倒是紅姨你,派人又是跟蹤,又是圍堵,這待客之道,未免有些太‘熱情’了。”
    紅姨笑了笑,笑容里卻不見半分暖意。
    “姜小姐快人快語,我喜歡。”她放下茶杯,“那我也就不繞彎子了。姜流,是你什么人?”
    來了。
    姜芷的心里,微微一動。
    她抬起眼,迎上紅姨審視的目光,緩緩說道:“他是我叔公。”
    聽到“叔公”兩個字,紅姨的身體,僵了一下。
    她端著茶杯的手,微微顫抖,眼中那份刻意維持的雍容和鎮定,也出現了一絲裂痕。
    “他……他還好嗎?”她問,聲音有些顫抖。
    “他失蹤了。”姜芷平靜地回答,“我這次來京城,就是為了尋找他的下落。”
    “失蹤了……”紅姨喃喃地重復著這三個字,眼神有些空洞和茫然。
    雅間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窗外的寒風,呼嘯而過。
    過了許久,紅姨才像是從回憶中驚醒過來。
    她深吸一口氣,重新看向姜芷,眼神變得比剛才更加銳利。
    “既然你是他的后人,那你應該知道,他手里,有一件東西。”
    “什么東西?”姜芷故作不解。
    “別跟我裝糊涂!”紅姨的聲音,陡然變得尖利起來,“那本《百草解》!還有那枚能開啟‘長生谷’的玉佩!是不是在你手里?!”
    姜芷的心,猛地一跳。
    她沒想到,對方竟然連《百草解》都知道!
    看來,這個紅姨和叔公姜流的關系,遠比她想象的要深。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姜芷面不改色地說道。
    “不知道?”紅姨冷笑一聲,“你在琉璃廠,買走了一本帶著龍血藤葉子的《抱樸子》。龍血藤,是姜家獨有的療傷圣藥,除了姜家嫡系,外人根本不可能得到。你敢說,你和姜流沒關系?”
    “你在白蓮巷,用姜家獨有的聲波機關術,打開了地下的暗格。那套機關,是姜流親手布置的,除了他,只有他最信任的人才知道破解之法。你敢說,你不是他派來的?”
    紅姨每說一句,就向前逼近一分。
    那股強大的氣場,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陸向東的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槍上。
    姜芷卻依舊平靜地坐著,她看著眼前這個情緒有些失控的女人,忽然笑了。
    “紅姨,你既然知道這么多,那你也應該知道,姜家的東西,不是什么人都能動的。”
    她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才繼續說道:“沒錯,《抱樸子》在我手里,白蓮巷的暗格,也是我打開的。但是,《百草解》和玉佩,我沒見過。”
    “不可能!”紅姨激動地站了起來,“姜流當年離開的時候,親口跟我說過!他把最重要的東西,都留在了京城!他說,只有他的后人,才能找到!你既然能找到琉璃廠和白蓮巷,就一定能找到那些東西!”
    “是嗎?”姜芷放下茶杯,抬眼看著她,“那他有沒有告訴你,他為什么要把東西留下來?他又為什么,要離開?”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我……”她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是啊,他為什么離開?
    他走的時候,只留下一個冰冷的背影和一句“等我回來”。
    可她等了二十多年,等得青絲變白發,等得心都死了,卻只等來了一個自稱是他后人的小丫頭。
    看著紅姨失魂落魄的樣子,姜芷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紅姨,我們做個交易吧。”她緩緩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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