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剛處理完趙四,那邊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姜醫生!快來看看!這孩子不行了!”
    一個年輕戰士抱著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滿頭大汗地沖過來。那孩子雙眼緊閉,臉色紫得嚇人,手腳還在不自覺地抽搐,嘴角吐著白沫。
    “放下!平放!”
    姜芷臉色一變,剛才那股子慵懶勁兒瞬間沒了。她幾步沖過去,一把扯開孩子的衣領,手指搭上脈搏。
    脈象細弱游絲,心率快得驚人。
    “這是中毒了。”姜芷厲聲問道,“剛才誰給他吃東西了?”
    旁邊一個嚇得臉發白的小戰士結結巴巴地說:“俺……俺看這娃餓得直哭,就……就從那大殿供桌上拿了塊糕給他……”
    “糊涂!”姜芷罵道,“那供桌上的東西是能吃的嗎?那糕點里摻了大量的防腐劑和朱砂,這孩子本來就身子骨弱,這是急性重金屬中毒引發的驚厥!”
    小戰士嚇得哇一聲哭了:“俺不知道啊!俺就是想給他一口吃的……”
    “哭什么哭!把嘴閉上,去給我找水!”
    姜芷手里銀針翻飛,快得讓人眼花繚亂。她根本沒時間消毒,直接認準了穴位扎下去。
    人中、十宣、涌泉。
    三針下去,孩子的抽搐稍微緩和了一些,但臉色依舊發紫。
    “向東!把我的包拿來!里面那個白瓷瓶!”
    陸向東反應極快,不等她說完,已經把帆布包遞到了手邊。
    姜芷倒出一粒黑褐色的藥丸,那是她之前為了防身特制的“萬能解毒丹”,雖然不能解百毒,但對于這種急性的化學中毒有奇效。
    她捏開孩子的下巴,把藥丸塞進去,又接過戰士遞來的水壺,猛地灌了一口。
    “咳咳咳!”
    幾秒鐘后,孩子猛地咳嗽起來,那一臉的紫氣肉眼可見地退了下去,接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吐出一灘黑水。
    周圍的戰士們看得目瞪口呆。這哪里是治病,簡直就是變戲法!
    “神了……真是神了……”那個闖禍的小戰士一邊抹淚一邊念叨。
    姜芷呼出一口氣,把銀針收回來,順手在那個小戰士腦門上敲了個爆栗:“長點心吧!這地方連空氣都是毒,以后別亂給老百姓吃東西!”
    小戰士捂著腦門,疼得呲牙咧嘴,卻笑得比誰都開心:“是!知道了!姜醫生,您這手藝,比俺們村那老神仙還厲害!”
    陸向東站在一旁,看著姜芷那雷厲風行的樣子,眼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這姑娘,救人的時候,身上是有光的。
    天邊徹底亮了。
    處理完所有的爛攤子,吉普車再次發動。
    這次車上擠滿了人,那些被救出來的孩子被安置在后面的卡車上,由戰士們護送。
    姜芷坐在副駕駛,手里把玩著那個還沒來得及仔細看的玉佩。
    車廂里暖氣開得足,那種劫后余生的疲憊感這才慢慢涌上來。
    “累了?”陸向東開著車,余光一直留意著她。
    “還行。”姜芷把玉佩收回兜里,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窩在座椅里,“就是覺得這事兒辦得……有點荒誕。”
    “怎么說?”
    “你看那個趙四,守著個空殼子幾十年,把自己活成了個笑話。還有那個所謂的‘長生谷’,不過是某些人逃避現實的安樂窩。”姜芷看著窗外飛逝的枯樹,語氣有些唏噓,“向東,你說人活著到底是為了什么?為了長生不老?還是為了那一畝三分地的權力?”
    陸向東沉默了一會兒,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我不知道別人怎么想。”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我只知道,要是沒有你今晚這一趟,那幾個孩子就沒命了。這比什么長生不老都實在。”
    姜芷愣了一下,隨即笑了。
    是啊。管他什么穿越前輩,管他什么歷史洪流。
    她既然來了,手里既然有這門手藝,那就做點實在事兒。
    “對了。”陳鋒從后座探過頭來,手里拿著個油紙包,里面是那根引起軒然大波的“參須”。
    “姜同志,這玩意兒……怎么處理?這可是黃老板花了大價錢要買的寶貝,咱們是不是得上交?”
    姜芷回頭看了一眼那根干巴巴的須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上交?陳部長,您拿這玩意兒回去交差,不怕首長罵您糊弄人?”
    “啊?”陳鋒懵了,“這不是活參須子嗎?我看那黃老板寶貝得跟親兒子似的。”
    “什么活參。”姜芷嗤笑一聲,伸手把那是參須拿過來,兩指一搓,那須子竟然掉下來一層皮,露出里面白慘慘的芯子。
    “這是蘿卜根。”
    車廂里瞬間安靜了,只剩下發動機的轟鳴聲。
    陳鋒嘴巴張得能塞進個雞蛋:“蘿……蘿卜?!”
    “準確地說,是用藥水泡過、風干處理后的老蘿卜根。”姜芷把那截“寶貝”扔回陳鋒懷里,“姜流當年估計是想做實驗,或者是單純想捉弄人,弄了這么個假玩意兒。結果那幫蠢貨當真了,一傳十十傳百,硬生生給吹成了神藥。”
    “那……那真正的活參呢?”陳鋒還是不死心。
    “在這個世界上,最‘活’的人參,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的貪欲。”姜芷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玩意兒長在這兒,誰也拔不掉。”
    陳鋒抱著那根蘿卜須子,表情精彩極了。合著這大半個奉天城的黑白兩道,為了根蘿卜根打生打死?
    這要是傳出去,黃老板估計得在牢里氣吐血。
    陸向東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顯然是被這反轉給逗樂了。
    “那這蘿卜……”陳鋒尷尬地問。
    “扔了吧,或者拿回去燉湯,不過味兒可能有點怪。”姜芷擺擺手,不想再看那玩意兒一眼。
    車子駛入奉天市區時,街道上已經有了早起上班的自行車流。
    包子鋪冒著熱氣,掃大街的大爺揮舞著掃帚,人間煙火氣撲面而來。
    與那陰森恐怖的長生谷相比,這里才是真實的世界。
    剛到軍區大院門口,就看見幾輛掛著京牌的黑色轎車停在那兒。
    陳鋒臉色一變:“這是……上面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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