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眾人換上舞服,戴上首飾,對鏡自照時,連自己都有些認不出來了。
鏡中的女子,身姿曼妙,容光煥發,華服珠寶襯得她們或明艷、或神秘、或柔美、或颯爽,眉宇間因連日苦練而磨礪出的自信,更為其增添了一份獨特的魅力。
她們不再是軍城中忙碌的婦人,而是風華絕代的異域舞姬。
“哇!我還是第一次這么好看。”賀亦心對著鏡子左照右照,喜滋滋地說。
艾麗卡輕輕轉動,看著鏡中熟悉又陌生的自己,碧眸中閃爍著驕傲的光芒。
其余幾人也都有些羞澀地低著頭,臉頰微紅,手指絞著輕紗裙擺。
沈桃桃深吸一口氣,看著鏡中那個姿態昂揚的女子,心中涌起無限的勇氣。
裝備已齊,利刃淬成。
只待,奔赴那龍潭虎穴,驚鴻一舞。
夜晚訓練室的燈火,仍舊亮著。不同于往日訓練時的汗水和呼喝,此刻彌漫的是緊張的氣氛。
地圖、情報卷宗,以及一張蓋著某個北方小部落圖騰的“賀壽邀帖”散落在桌案上。
宋清遠面色沉靜,指尖點在那份來之不易的帖子上,“通過上次貿易部落的關系,總算拿到了這份‘引薦’。我們將以胡人商隊的名義,向榮城守將田德方之母獻上壽禮,并進獻胡旋舞以賀。”
這份請帖來之不易,耗費了之前貿易積累的部分人情和物資,且充滿了不確定性。
謝云景的目光掃過桌案上的榮城簡陋布局圖。他沉吟片刻,手指在圖上劃過幾條路線,沉聲道:“首選計劃是我們持帖從正門入。我與對方接洽,獻上禮單。舞姬與樂師暫居偏院,等候召見。壽宴當日,于正廳獻舞。期間,伺機而動。”
他的聲音冷靜,條理清晰,將人員分工,行進路線,應對盤問的說辭,緊急聯絡暗號以及一旦暴露后的備用撤離方案逐一闡明。計劃周詳,幾乎考慮了所有明面上的風險。
謝云景接著說出容易出現危機的地方,商隊雖然有請帖,但田德方多疑,且與京城勾結,恐會對商隊來源進行多次核查。我等所扮商隊,細節經不起深究。需要統一說辭,不容絲毫差錯。
田府內部必有暗探眼線,監視我等一行。所以大家行舉止,皆需符合商隊與舞姬身份,貪財,好奇皆可,唯獨不可露出軍旅之氣。
其中阿史那的蹤跡為最大變數。其若在場,識破風險激增。萬事,以保命為先。
謝云景的分析如同一盆冰水,澆在略顯樂觀的計劃之上,將那些隱藏的風險赤裸裸地揭示出來。
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精準地剖開了看似完美的偽裝,露出內里的脆弱。
訓練室內的氣氛更加凝重了。
宋清遠將細節一一記錄:“謝將軍所極是。商隊細節,我與艾麗卡父女再仔細推敲,務必天衣無縫。問答之事,需進行強化訓練。”
謝云景點點頭,然后看向沈桃桃等人。
沈桃桃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眾人,堅定道:“再難,也要闖。細節摳到極致,問題想到最多,剩下的,就是見機行事。我們可以的!”
眾人重重點頭,眼中雖有憂慮,但更多的是一往無前的決心。
三日后,一支看起來風塵仆仆卻帶著異域風情的商隊,出現在了通往榮城的官道上。
幾匹駱駝馱著蓋著油布的箱子,馬車上插著一面繡著駱駝和彎月圖案的旗幟,正是胡人商隊的標志。隊伍人數不多,約二十人左右。
為首的班主謝云景,換上了一身略顯華貴的胡商錦袍,臉上做了些修飾,貼了絡腮胡,眼神精明而略帶倨傲,騎在一匹駱駝上,倒真有幾分常年行走西域的商賈氣派。
他身后,跟著一輛遮掩得頗為嚴實的馬車,里面坐著此次進獻的珍寶,四位蒙著面紗,身姿曼妙的胡姬:沈桃桃、艾麗卡、阿鸝、賀亦心。張小弓和趙青則扮作隨行的侍女,低眉順眼地跟在車旁。
樂師宋清遠穿著樸素的長袍,抱著他的琴和鼓,坐在另一輛堆滿雜物的車上。
其余人等,皆是謝云景精心挑選的親衛所扮的雜役和駝夫,個個看似普通,實則眼神銳利,肌肉緊繃,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