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紅淡淡扯了扯唇角,隨后又收斂了笑意,仿佛不曾存在過一般。
柳如雪的陰陽怪氣于她而,不過爾爾。
或許之前的顧紅還會因為這種話而自我懷疑不知如何自處,可是現在的顧紅早就學會屏蔽。
老太太在一旁則無奈扶額,余光中偏向顧紅,打量著她面上的神情,可看來看去,卻沒有發覺一絲波動。
“出去。”
驀地,咬唇沉默許久的厲寒忱終于開口了。
柳如雪眼睛一亮就仿佛找到了什么靠山似的。
她停著腰板,瞪向顧紅:“你還傻站在這這里干什么?聽到沒有?寒忱哥哥讓你出去!”
她得意的抬起下巴,身后無形的尾巴都跟著飛了起來。
顧紅挑眉。
她抱著小兮扭頭就要走,絲毫不拖泥帶水。
趁著天還沒有太黑,現在回南苑還來得及。
“我說的是你。”
厲寒忱急切道,咬牙切齒。
他雖然是對著柳如雪說的,可目光卻緊緊的盯著顧紅的背影,仿佛生怕自己說慢了一句,顧紅就走了。
柳如雪此刻神情僵凝,愣愣的望著厲寒忱,眼底滿滿的都是不可置信。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
厲寒忱冷冷瞥了一眼,抿唇別過視線,甚至不想回答她。
柳如雪只覺得自己的天轟然倒塌,整個人因為羞恥而臉色通紅,甚至不光臉色。
老太太倒吸了一口涼氣,只好硬著頭皮再次出現:“好了好如雪,寒忱他剛剛醒,也需要恢復和休息,肯定是讓我們都出去。”
“留個傭人在里面照顧寒忱,都出去!都出去!”
老太太一只手按在太陽穴,一只手揮著示意所有人都離開。
而屋內的厲寒城在看到大門關上的那一瞬間,眼里的光徹底寂滅。
他甚至連肩頭都萎靡下去,整個人仿佛被潑了一盆冰水。
留下來照顧他的女傭大氣不敢發,只好縮在一邊,小心翼翼的打量著他的神情。
“你說,如果一個人做了一件很錯很多的事,對另外一個人造成了很不好的影響。這個時候他想道歉,想挽回,該怎么做?”
床上的男人原本寂靜無聲地垂著眼,可卻突然開口,對上了女傭的臉。
意識到厲寒忱是在問自己,女傭先是詫異地覺得受寵若驚,腦海中回想了一遍厲寒忱剛剛說的話又變得一臉迷茫。
她有些局促的撓了撓腦袋:“這……”
“如果那個人可以用盡自己的一切去得到他的諒解無論是錢,權還是愛,他都可以付出,你覺得,他會被原諒嗎?他們會和好如初嗎?”
厲寒忱又繼續道,這一次目光比剛才還要灼熱,幾乎要將女傭的臉上盯出一個洞來,就等著她的回復。
女傭這時候才暗道倒霉,整個人如坐針氈。
她只好硬著頭皮道:“呃,或許會吧。”
“那如果是坐牢呢?因為他的不信任,他不愿意聽取另一個人苦苦哀求著的解釋,執意送她進了一年監獄,甚至也害她丟失了自己最愛的工作。”
厲寒忱咬著唇瓣,眼睛又不知道什么時候低了下去。
“坐牢?!”
女傭驚呼一聲,幾乎不假思索的連連搖頭,像個撥浪鼓似的:“不行不行!誰讓我坐牢,我打死都不會原諒他!”
此一出,她猛的感覺到周遭的溫度降下了好幾度。
厲寒忱整個人躺在床上,身子陷入到軟枕頭之中,自帶一種萎靡頹廢之感。
女傭仿佛突然想到什么,打個哆嗦。
入獄一年,丟失心愛的工作……
這不是前夫人嗎?
嘶——
她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才意識到剛剛厲寒忱所問她的都是關于他和前夫人的問題和過往。
女傭的情商在此刻涌回,趕忙開口找補。
“那個……或許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我覺得一個人要是想尋求另一個人的原諒最起碼他的態度一定要是真誠的。”
這句話出現,厲寒忱漆黑黯淡的雙眸里面終于滲透進去了一絲絲光亮。
他重新抬起頭:“真誠?還需要怎么真誠?錢、權、愛他都能給。”
女傭搖了搖頭:“不是這樣的,前……呃,如果一個人擁有這些,能與之糾纏的另一半也不會差。”
此一出,厲寒忱的身子又重新沉了下去,抿著嘴唇不說話了。
女傭見狀趕緊開口:“真誠,需要你穿上他的鞋子去走她走過的路,去切身實意的感受她之前受過的苦。感同身受,才是祈求諒解的資格。”
厲寒忱沒有立馬搭話,他的眼眸轉了轉,似乎在認真的思考女傭所說的話。
空氣寂靜著,女傭在此刻也覺得自己有些多余了,甚至有些不知道手腳該怎么放。
她看了看厲寒忱,又重新退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上。
“謝謝。”
良久,厲寒忱開口,嗓音低迷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