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個東西怎么那么久?”顧紅踩著聲音清脆的低跟走來,半蹲在他身邊,和他視線平行,“在想什么?”
桑朗被眼前的美晃了一眼。
眸子躲閃地趕忙低下了頭,避開視線。
細碎的額前金發垂落,恰好半遮住他的視線,緩解了他的緊張。
可心口的跳動聲卻不容忽視。
“我……想我爺爺了。”
顧紅的視線落在桑朗身上,感受到了他低落下去的情緒。
她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了兩個小凳子,遞給了桑朗一個。
“如果你心里藏著什么讓自己很難受,或許可以告訴我。”
她聲音溫柔。
可在這一刻,或者說在桑郎眼中,變成了水域上縱情歌唱的人魚。每一聲,都在誘引著他。
而這次,是交出過往和真心話。
桑朗不知道從何而來了一股勇氣。
他抬頭,定定的對上顧紅的眼睛:“好。”
“接下來的故事……很長。”
當年,奶奶家中富裕,早年憑借著權勢和對爺爺家庭的施壓,逼迫他從華國回來,和她結婚。可后來,爺爺的冷淡讓她崩潰又懷恨在心,爸爸一出生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當著爺爺的面摔死。爺爺再不喜歡和她一同生下的孩子,可還是心軟的護了下來。
之后,他帶著爸爸趁著夜色離開。一個男人,一邊養著孩子,一邊要兼顧劇院的演出。不過也在之后的一個契機中被人慧眼發現,從此一舉登上了世界鋼琴樂最高的巔峰,這個時候,他已經年近中年。
爺爺一出名,早已對他厭煩的奶奶又重新找上門。只是這次,他終于有了拒絕的權利。奶奶卻不依不饒,將目標轉變為爸爸。她用權勢和財富作引,爸爸心甘情愿地回到那個牢籠。
“可你好像是和爺爺一起長大的。”
顧紅適時開口。
“對,媽媽在懷我時難產去世,爸爸憎惡我,認為我奪走了媽媽的生命,離開時將我遺落在了爺爺身邊。”
桑朗的聲音很輕,就像地上被吹落的葉子。
沒有根,也不再有容身之地,孤零零的。
顧紅的眼神不禁多了幾分觸動。
她沒想到,看起來無憂無慮的藝術家竟然有著這樣鮮為人知的凄涼過往。
“爺爺對我很好,所以我也心甘情愿遠赴千里,跨越國度和海洋來實現爺爺的遺愿。”
他眼神堅定。
顧紅對上他的那雙瞳孔,卻總似乎察覺到一些別的情緒。
她微微眨了一下眼睛,再看去,桑朗已經挪開了視線。
剛才那一絲別樣的情緒也仿佛只是她的錯覺。
顧紅抿著唇,掩去了心底的怪異。
而就在她別過臉的時候,桑朗的頭卻微微偏了偏,視線定格在她柔滑堅韌的側臉。
那些確實是心里話,也是他真實的過往。
可有一些,也確實被他隱藏著。
這時,方玉的出現打破了兩人之間沉悶的氣氛。
“讓你來找他,怎么你也在外面待著了?”
她笑著在兩人身后站定,像一陣和煦的風,吹散了這堵在人心口的壓抑。
“先回去。”
顧紅站起身,將小板凳放到墻邊。
這句話,是對桑朗說的。
桑朗也學著她的樣子把小板凳靠到墻上,隨后緊跟著一起進了屋子。
方玉已然將玻璃下的照片通通取出,一并排在了桌面上。
顧紅在那一張照片中瞬間被一張所吸引。
她抬手捏起,眉頭蹙地極深。
這是一張四人合照。
上面的三個人她依稀能認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