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縮著肩膀,聲音顫抖。
匡玉瑤則更加生氣的上前:“嚇他?你這么一個低賤的人憑什么嚇他?給我兒子嚇壞怎么辦?!他砸你,你讓他砸不就行了?我們有的是錢,砸壞了自然有賠償你的。”
“長風,你看看你找來是什么人!”
匡玉瑤還嫌不夠一般,抱住顧長風的胳膊光明正大的告狀。
李芳一聽,心當即涼了半截,緊張的看向顧長風。
顧長風相比較沉穩許多,但臉色也很不好看。
他對外向來是儒雅穩重的形象,但也不能容忍一個在他眼里的下等人傷害他兒子。
“李芳,給少爺道歉。你這個月的工資減半。”
他語氣狠厲。
李芳一聽,心里咯噔一下。
她幾乎不假思索的就“撲通”一下跪到地上:“先生,我向少爺道歉,但是工資不能扣啊!您知道我家里還有個兒子在醫院需要看……”
“夠了。既然你犯了錯,這是你應該得到的懲罰。”
顧長風居高臨下地睨著她。
對上那樣冰冷的視線,李芳整個人癱坐在地。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
顧長宇也從顧長峰懷里掙脫,得意洋洋的走到李芳跟前:“都說了,爸爸媽媽知道了又怎么樣?”
他笑,精致的小運動鞋一腳踩在李芳手上。
“媽媽,我不要玩玩具了,我想去你房間看電視。”顧長宇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伸出雙手。
匡玉瑤看著自家兒子乖巧的模樣,溫柔的笑:“媽媽懷孕了,讓爸爸抱你。”
“來,爸爸抱我們小宇。”
顧長風一把將顧長宇抱起。
三人其樂融融的離開,只有匡玉瑤走的慢一些,在踏出房間之前偏轉了腦袋,生冷的視線定格在臉上血色全失的李芳身上:“把少爺的玩具收拾好,回你的雜貨間去。”
她冷哼一聲,揚起脖頸趾高氣昂的走了。
李芳呆呆的坐在原地,她的脖子就仿佛一個生了銹的零件,一點一點的抬起,定格在早沒了人影的門口。
她一個月工資兩萬,加上之前的一點積蓄正好可以湊夠給兒子月底手術的費用。先生雖然答應幫她,但也只是包了給她兒子在醫院住院的一些雜碎費用。至于手術,這一下子突然就少了一萬,她該去哪里把這一萬補上。
李芳絕望的抱起胳膊。
她年紀已經這么大了,老年喪子,原先黑暗的世界里面早就沒有了希望,這才剛剛有了一點可能又被那個孩子徹底掐滅。
痛苦裹挾著心肝,女人蒼老的臉上劃下兩道淚痕,順著猶如樹皮的皺紋一直低落在地。
到了這個時候,痛苦,絕望,還有憎恨一同揉雜著。
李芳突然想到了什么,指尖一寸寸攥緊,仿佛內心在經歷著極大的掙扎。
良久,她松開指尖,顫抖著手收拾顧長宇在地毯上亂丟的玩具。
等一切整理好,李芳蹣跚著回了自己的傭人房——那是一個十分悶熱的雜物間。
她縮在角落,一只手按著心臟,一只手撥打電話。
“喂……”
……
機場。
一個黑色皮衣女人站在候機口,戴著遮了半張臉的墨鏡,渾身透露著颯酷的氣息。
直到人群中出現了一抹十分亮眼吸睛的紅色,她才勾了勾大紅的嘴唇,將墨鏡取下。
“怎么?這次回去也沒把人帶回來?”
她抱著胳膊打趣。
宋時野將眼前的墨鏡往頭上一別,露出精致完美的發際線,一雙冷冽和痞氣共存的鳳眸微微瞇起:“你什么時候也這么八卦了?”
女人一聽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行李已經讓吳叔拿了,媽咪在外面等你。”
“媽就媽,還媽咪。”
宋時野冷嗤一聲,將機車服瀟灑地往背后一甩,大步離開。
女人似乎對他的冷冷語早已習慣,面上一直淡淡沒什么表情,只是在他轉過身后眸子閃過一絲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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