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江的嘴角噙著一抹諷笑。
他原以為可以把厲寒忱當作普通的上司。
當初得知顧律入獄是因為竊取厲氏機密,他雖然不清楚真相,卻也堅定相信顧紅的人品和她對厲總的真心。
怎么可能?誰都可能竊取厲氏機密,唯獨顧紅,絕對不會做對厲氏有害的事。
再次相見,竟然是在律所外看見她被司慕淵糾纏。
她的身邊多了個孩子,和厲寒忱長得很像。
可就是那樣好的顧律,竟然被厲寒忱逼到流落街頭。
倉江不禁攥緊了手。
林斌被這樣的回答所震驚,眼神警告:“倉律,惹怒厲總,對你沒有好處。”
倉江閉了閉眼。
背著三千萬的債務,他早就嘗過了厲寒忱的手段。
“實話實說,是林助理聽不下去,還是厲總無法接受?”
他冷嘲。
這番話又嚇得林斌出了一頭汗。
他怪異地看了倉江一眼。
這還是那個他所熟悉的倉律嗎?從剛開始入職的青澀,到成長為儒雅溫潤的頭牌律師。
他也看過不少他在法院據理力爭的高光時刻,卻從未領略過他這樣凜冽的姿態,仿佛帶著一層扎手的刺。
“孩子呢?”
林斌穩住心中的駭然,又問。
“不是。”倉江徑直回絕,手指向開了一條縫隙的門,“問完了,出去。”
“那孩子是誰的?”
林斌趕忙開口。
倉江冷笑:“無可奉告。”
話音落下他別過臉,顯然不愿意再搭理林斌。
見問不出什么,林斌無奈之下只能先離開。
走之前留下了一份文件。
回憶就此打住,倉江任由帶著鋒利孔齒的鑰匙劃著掌心。
她走了。
倉江感到心中空落落的。
打開床頭上的文件,是一份已經被裁成兩半的違約書。
最后是一張聲明:厲氏將不再追究倉江律師的違約行為,并且可以投巨資扶持倉江律所。
下面是一張空白支票。
倉江捏著空白支票,面上苦笑,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無能。
他下意識打開手機,上面是公司之前還算要好的一個同事發來的照片。
顧紅跪在厲氏大堂,受著行人的指指點點。
倉江心口一陣抽痛。
如果不是為了他,顧紅就不會被厲寒忱為難到當眾受辱。
她為他做到了這般地步。
明明已經看過,再看依舊讓他心口窒息。
“我要出院。”
倉江叫來護士,眸色幽暗。
護士有些訝異地瞧著仿佛換了個人的倉江,心下發怵,但還是搖了搖頭拒絕:“那位小姐交代了,一定要等您恢復好才可以幫您辦理出院手續。”
聞,倉江按著門把手的指尖又收了回去。
……
此刻,顧紅有些垂頭喪氣地重新漫游在路上。
口袋中的來電鈴聲不時響起。
她咬牙將手機調成靜音。
是倉江打來的電話。
顧紅掛斷了幾次無果,也就隨他去了。
她將小兮緊緊護在懷中,以免毒辣的太陽照傷她白嫩的臉蛋肌膚。
剛才她去面試了酒店的清理工,可是看到她抱著個嬰兒,每一家都唯恐避之不及地拒絕了。
顧紅抬眸瞥了一眼頭頂刺眼的陽光,只覺得格外疲憊。
如果白天找不到工作,她和小兮又該何去何從?
面試之前,她特意清點了身上的現金。
就算住最便宜的旅館,也只夠堅持兩三天,更別提還得算上她和小兮的每日三餐。
她少吃點也行,可小兮還小,之前龐姐她們送的奶粉也已經見底。
顧紅心下悵惘,身側卻突然劃過一輛橫沖直撞的豪車。
她焦急地往路邊縮去,躲避車子的沖撞。
可那輛車卻仿佛纏上了她,一直在她周身打轉。
顧紅避了幾次,也察覺到了來人的針對。
她仔細去看車窗邊的身影,在看清一張冷笑的臉后渾身一震。
顧紅將小兮抱緊,低下頭想快步離開。
可這時,豪車的車門被推開,橫著攔住了她的去路。
“顧紅,還真是冤家路窄。”
一條修長白皙的腿跨出,腳上踩著一雙奢派定制高跟鞋。
顧顏將架在鼻間的墨鏡甩進車內,犀利的視線釘在了顧紅死死護著的懷里。
奈何顧紅護得緊,一個毯子一樣的東西遮得嚴嚴實實,什么都看不到!
“顧紅,知道我現在看你像什么嗎,一個沒人要的可憐蟲!”
沒了厲寒忱在場,她也懶得去維護無辜小百花的人設。
顧紅身子謹慎地后退了幾步。
她忽地想起什么,視線先定格在顧顏的高跟鞋,又緩緩移到她平坦的小腹。
顧紅不是懷孕了?怎么還穿著高跟鞋坐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