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起碼對我來說是落井下石。
在我高考結束回家沒幾天,村里人在知道我連個二本大學都沒考上后,看到我爸,都會故意跟我爸挑撥,說老陳啊,你兒子以前成績那么好,沒考上大學,是不是在學校染上網癮了啊,肯定是在學校不好好學習,去網吧上網,染上網癮了!
一次兩次無所謂。
但說的人多了。
于是本就窩火,覺得我人生沒希望了的我爸終于在有一天晚上對我怒氣沖沖的發火了,甚至對我動手了,問我為什么沒考上大學,在學校是不是染上網癮了。
最后越問越氣。
甚至解開皮帶,要對我大打出手,怒其不爭的怒罵,我讓你不好好學習,我讓你去上網,還在跟我在這里狡辯!
要不是我媽當時攔著。
我爸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十八年來的期望,十八年來的辛苦,省吃儉用,就是為了供我上大學,好讓我成為家里唯一的大學生。
結果期望功虧一簣不說。
村里還時不時的有人打著以為我好的名義,“關心”我的成績,“關心”我的高考,在那事后跟我爸分析原因,他怎么可能不破防?
我是能理解他的。
但我當時心里也是憋了一肚子,我理解不代表我沒有感覺,我也不能跟他們說,是因為家里沒錢,我不想再拖累他們了,才故意考差的。
這樣除了讓他們內疚,自責,改變不了任何結果。
所以我爸打我的那天晚上,我是咬著牙,眼眶含在眼眶里,除了否認我沒有染上網癮,其它再也沒有解釋一句。
但從那天晚上開始。
我和我爸沒再說過話。
我媽本來身體就不好,見我和我爸冷戰,心里也不舒服,于是便厚著臉皮打電話給以前跟她關系還不錯的章澤楠,問她能不能暫時收留我,給我找一份工作。
并且從她吃藥的錢里,給我湊了200塊錢當做路費去近江。
我清楚的記得當時這錢是從她睡覺的涼席下面拿出來的,而涼席下面,總共也不過就300塊錢。
所以當那個中介老板扣下我身份證,往我要200塊錢的時候,我瞬間炸了,失去了理智,不顧一切的要將身份證給拿回來。
當時家里的情況,我是不可能再跟家里要一分錢的!
也是因為當初的這些事情,我一路上的車速開的不快,每遇到一個村里的熟人,長輩,我都會停下來,降下車窗,笑著叫人,散煙。
過程一絲不茍。
哪怕我心里有一種高考失利到現在,揚眉吐氣的快感,但我依舊不給別人挑我理的機會,一直到開到路盡頭,拐彎到家門口的時候,我這才開始平穩的重新開車。
“衣錦還鄉的感覺怎么樣?”
這個時候,看著我一路上停車跟人打招呼的章澤楠在后座,看著我狹促的問了起來:“是不是很爽,很意氣風發?”
“有是有點,但更多的是感觸。”
我抬起頭,看了一眼小姨精致的面孔,心有感觸的說道:“我想到了剛高考后發生的一些事情,有種恍若昨日的感覺。”
說到這里,我停頓了一下,眼神莫名,看著章澤楠,是在對她說,也是在對自己說的說道:“小姨,我發現人真的不能做錯事,人做錯事代價太大了,需要承受的也太多了,我可以接受自己承受代價,卻不能接受我爸媽跟著我一起承受代價,那種感覺我到現在也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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