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輸了。
輸得徹徹底底。
輸得讓他以為,自己贏了。
明曦緩步走向庭院中央的月光石噴泉,再一次,看向水中的倒影。
倒影里的少女,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極淡的,幾乎無法察覺的弧度。
那不是微笑。
那是一個頂級的狩獵者,在評估完自己的絕境,偽裝成最完美的獵物,并成功咬住誘餌后,露出的,冰冷而嗜血的預兆。
圣女加冕典禮。
萬民朝拜。
匯聚整個月光城的信仰之力。
聽起來,確實很有趣。
她真的很好奇。
當她這個被所有人視作掌中之物的“傀儡”,真正掌握了那所謂的,能凈化一切,能改天換地的“信仰之力”后……
第一個被凈化的。
究竟會是她那個被當做人質與籌碼的二哥。
還是他這個,自以為是,勝券在握的下棋人呢?
明曦赤著腳,踩在冰涼光滑的漢白玉地面上。
微涼的觸感從腳底傳來,讓她的頭腦愈發清醒。
明野被囚禁在圣光地牢。
這是她目前最大的,也是唯一的軟肋。
格里高利抓住了這根軟肋,用最冠冕堂皇的理由,為她打造了一座更華麗,也更堅固的囚籠。
他要她成為圣女。
一個聽話的,美麗的,能為教廷源源不斷收割信仰的完美偶像。
他算準了她會為了救明野而答應一切。
他沒有算錯。
明曦確實答應了。
但,被動地被囚禁,等待著不知何時才會兌現的“施舍”,從來不是她的風格。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站到聚光燈下。
站到那個萬眾矚目的舞臺中央。
格里高利為她搭好了臺子,想讓她唱一出傀儡戲。
可他忘了。
一旦站上了舞臺,唱什么戲,由誰來唱,就未必由得了他了。
“圣女”……
這個身份,既是枷鎖,也是她目前最強大的武器。
格里高利需要一個“神跡”來鞏固她的地位,從而鞏固教廷的權威。
那她就給他一個真正的“神跡”。
一個能讓她從“被崇拜的偶像”,轉變為“擁有實權的領袖”的神跡。
一個能讓她,真正獲取民眾最直接,最狂熱信仰的神跡。
明曦的腦中,計劃的雛形飛速構建。
她需要幫手。
一個在教廷內部,有足夠分量,又足夠……容易被撼動的幫手。
她的腦海里,浮現出一張英俊卻寫滿痛苦與掙扎的臉。
圣殿騎士團團長,亞瑟。
那個用劍指著她二哥,卻在最后一刻被她用身體擋下的男人。
那個眼神里充滿了對她的愧疚,對自己信仰的懷疑,以及一種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炙熱欲望的男人。
他,是完美的突破口。
明曦停下腳步,轉身走向庭院門口。
她對著空氣,輕聲呼喚。
“有人嗎?”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病弱的沙啞,聽起來楚楚可憐。
幾秒后,庭院的門被無聲地推開一道縫隙。
一個穿著見習神官袍的年輕侍女,探進頭來,臉上帶著幾分敬畏與膽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