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力量之盾山脈在兩頭巨獸的爪牙下呻吟崩塌時,圣殿的另一側,扶風的實驗室里,卻死寂得如同墳墓。
遠方傳來的,地動山搖的轟鳴,只是讓架子上那些盛放著各種詭異標本的玻璃瓶,發出了輕微而規律的碰撞聲。
叮,叮,叮。
像是為這場毀滅盛宴,伴奏的冰冷節拍。
扶風沒有理會。
他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那扇被能量沖擊波震得嗡嗡作響的石窗。
那些頭腦簡單的野獸,只會用最原始,最愚蠢的方式,去發泄他們那點可悲的占有欲。
而他,一個醫師,一個學者,有更高效,也更優雅的手段。
他回到了他的實驗室。
在萊恩和雷那兩個蠢貨,還沉浸在被拋棄的狂怒與嫉妒中,用咆哮和鮮血來證明自己可笑的雄性尊嚴時,他已經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尋找”。
實驗室的中央,被清出了一片巨大的空地。
冰冷堅硬的黑曜石地面上,用銀粉和水銀,勾勒出一個無比繁復,無比精密的煉金陣圖。
它不是卡桑德拉那種充滿了自然與神性之美的法陣,而是由無數冰冷的直線,尖銳的夾角,以及代表著能量、物質、空間、時間的古老符號,構成的,一個純粹理性的,屬于邏輯與科學的造物。
這是一個巨大的,用來演算世界的“機器”。
扶風跪坐在煉金陣的中央。
他的面前,整齊地擺放著幾件物品。
一根烏黑柔軟的長發。
它被安放在一塊純凈的水晶板上,在實驗室上方那些魔光水晶的照耀下,反射著幽微的光澤。扶風記得,這是他有一次為她梳理長發時,悄悄從梳子上取下的。
一小塊被剪裁得整整齊齊的,白色亞麻布料。
那是她穿過的貼身衣物的一角,上面還殘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混合了少女體香與凈化之力逸散后留下的,獨特的“曦曦”的味道。
以及,一個被三重符文緊密封裝的水晶瓶。
瓶中,懸浮著一滴散發著柔和金色光暈的液體。
那是在一次凈化儀式中,他以“研究凈化效果”為名,采集到的,她最純粹的能量樣本。
這是他的圣物。
是他所有研究的基石。
也是他用來定位那個逃跑的“完美實驗品”的,唯一的信標。
他沒有像萊恩那樣,因為嫉妒而瘋狂。
也沒有像雷那樣,因為失控而暴怒。
他甚至沒有感到絲毫的絕望。
當明沉說出明曦消失的那一刻,扶風的內心,沒有掀起任何屬于“伴侶”的情緒波瀾。
他只是感覺到了一種,極致的,冰冷的憤怒。
一種,自己最珍貴的,獨一無二的研究樣本,被一個不相干的家伙,從戒備森嚴的實驗室里,偷走了的憤怒。
他此刻的狀態,與其說是被拋棄的愛人,不如說是一個陷入了瓶頸,又突然找到了全新解題思路的,瘋狂的學者。
一種更加冷靜,也更加恐怖的癡迷,攫住了他的全部心神。
他狹長的漆黑眼眸,倒映著那滴金色液體的光芒,眼底深處,是燃燒的,屬于求知欲的火焰。
“頻率沒有消失,只是被加密和屏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