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巨響,并非來自外界,而是源于圣殿深處那間囚禁雄獅的“懺悔室”。
由明沉親手布下的,號稱能抵御千軍萬馬的白色結界,在這一刻,被一股純粹到極致的、狂暴的物理力量,從內部狠狠撼動。
結界表面,水波般的漣漪瘋狂擴散。
萊恩那雙棕黃色的豎瞳,已經被猩紅的血絲徹底爬滿,里面翻涌著的是最原始的、失去至寶的野獸的瘋狂與恐慌。
那份獨屬于他的、烙印在靈魂最深處的伴侶連接,斷了。
不是減弱,不是模糊。
是斷了。
就像有人用一把冰冷的、看不見的利刃,將他賴以為生的臍帶,蠻橫地,一刀兩斷。
心臟被生生剜去一塊的劇痛,讓他魁梧的身軀劇烈顫抖。
“曦曦!”
他嘶吼著,喉嚨里發出的聲音,已經完全不似人聲,而是瀕死雄獅最痛苦的悲鳴。
“我的雌性!”
他放棄了所有的技巧,只是用自己那堪比鋼鐵的頭顱,用布滿了榮耀傷疤的肩膀,用堅硬的拳骨,一次又一次地,瘋狂地撞擊著那層該死的、冰冷的結界。
“轟!”
“轟!轟!轟!”
整個圣殿都在他自殘般的撞擊下地動山搖。
他感覺不到痛。
他腦子里唯一的念頭,就是沖出去。
沖出去,找到她。
把他用生命圈養了五年的珍寶,搶回來。
而在另一邊,雷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將他面前那張用來冥想的石桌,一拳砸成了齏粉。
他猛地站起身,全身的肌肉都賁張起來,黑色的虎紋在皮膚下猙獰地扭動。
那股被明曦馴化后,深藏于骨血的狂躁與暴戾,在失去“凈化”源頭的瞬間,以百倍的強度,悍然反撲。
“他媽的!”
一聲暴喝,震得整個房間的石壁都簌簌落下塵土。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但他能感覺到,那股能讓他靈魂都安靜下來的、讓他心甘情愿收起爪牙的氣息,消失了。
再也顧不上明沉那套狗屁規矩,雷的身影化作一道黑黃相間的殘影,直接撞碎了厚重的石門,朝著氣息最后消失的方向,也就是哀嚎荒原,狂奔而去。
“坐標,消失了。”
扶風的實驗室內,這位總是冷靜自持的紅麋鹿巫醫,死死地盯著面前那塊記錄能量波動的黑曜石板。
上面那條代表著明曦神力波動的、最完美的熒光曲線,就在他眼前,毫無征兆地,憑空斷裂。
不是衰減,不是歸零。
是消失。
仿佛世界的底層邏輯,被硬生生抹去了一行至關重要的代碼。
一股從未有過的、夾雜著巨大恐慌的煩躁,瞬間攥緊了他的心臟,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所有的研究,所有的計劃,他那妄圖將“神明”私有化的野心,全都建立在她這個“完美造物”存在的基礎上。
如果她沒了……
“咔嚓。”
扶風修長的手指,因為過度用力,竟將手中的一枚記錄水晶,生生捏碎。
他猛地轉身,沖向了實驗室的另一側,那雙狹長的、眼下帶著血色紋路的漆黑眼眸里,第一次出現了名為“失控”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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