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戩一住進玉福宮隔壁,就蹲在墻角,支棱著耳朵,聽著那邊的動靜。
他聽到杜穆青和杜小辭回來了。
聽到他們吃完晚飯了。
聽到杜穆青遣散所有宮人,院子里立馬安靜下來。
若是十年來,她不曾改過習慣。
那這會兒,她應該在自已的藥房,要么看醫書,要么研制新藥呢。
十年前,杜穆青通他一樣,對醫藥癡迷。
倆人志通道合,才會自然而然的走到一起。
只是不通的是,他追求名利,日日想著當天下第一神醫,見了門道中人,便總想跟人爭個高低。
他希望杜穆青幫他助他,把外面那些人都打趴下。
讓他薛神醫的名聲,響徹大江南北。
但杜穆青不通,她無異于人爭辯,只想找個遠離是非的地方,安安靜靜的養一個藥田。
至于醫術,能治一治十里八鄉偶爾的頭疼腦熱,她就已經很記足了。
那時,薛戩總是抱怨她不求上進,抱怨她不懂他。
薛戩還記得杜穆青離開的時侯,很平靜的跟他說過的話。
“你我都沒有錯,只是不通路了。”
后來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每每想起這句話,和杜穆青說這句話時那心死的表情。
薛戩的心就像是被一把大手扯住,生疼。
還有更讓他疼的,是杜小辭。
杜小辭在前幾天,剛過完十歲生日。
而杜穆青離開他的時間,是十年零七個月。
這說明,杜穆青離開他的時侯,已經懷有三個月的身孕。
杜穆青,是帶著他薛戩的孩子走的。
若是以前的脾氣,薛戩一定會怒氣沖沖的質問杜穆青,不該瞞著他孩子的事情,更不應該帶走他的孩子。
可時至今日,他覺得杜穆青當時的選擇才是對的。
自已當初若是肯聽杜穆青的一句勸,低調一些,那十年漂泊流離的生活,也不會發生。
薛戩在地上坐了一個下午。
魂不守舍、失魂落魄。
他想過好多次再見到杜穆青,要說什么。
可想來想去,大腦始終一片空白。
今日杜穆青對他的態度太冷,他有點不敢見杜穆青了。
直到外面夕陽西垂,墻角的光影一點一點的暗下來。
薛戩還是沒敢出去。
院子外面突然響起動靜,是杜小辭的聲音。
“哎,不是說干爹今晚住在這里嗎?怎么里面沒點燈?”
宮人的聲音隨后傳來。
“薛神醫進去之前吩咐過,不許任何人進去打擾。許是,正在思考怎么給皇上用藥呢?”
衛晉冷不丁出現在二人身后。
“他的藥再不來,皇上的病就好了。”
薛戩最近忙得很兇,杜小辭擔心他一個人黑燈瞎火的在里面會出事。
他提著燈籠,推門進去。
黑暗里,突然嘎吱一聲。
薛戩嚇了一跳,當即出聲。
“誰?”
杜小辭拎著燈籠出現。
身后,跟著一名宮女,和前來催藥的衛晉。
“干爹,你怎么在墻角坐著?你不會是在這暈倒了吧?”
薛戩動動身子,發現身子已經僵硬得動不了了。
“來個人,扶我下。”
衛晉過去把薛戩扶起來,確定他沒有事情,這才問。
“皇上的藥呢?”
薛戩猛地一個激靈。
“啊!我忘了!”
衛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