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阿賢女兒面前,“她是你母親,就這么打發了?”
被戳中心思的她面露不悅,“我家的事,你管不著。”
我已對她不抱有任何希望了,但現在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圓了阿賢最后的愿望。
“我是管不著別人,但阿賢我一定要管。你不能就這么隨便把她的骨灰灑在河里,阿賢說過她百年后要跟你爸爸一起葬在老家的嶙麓山上。”
她一臉的不耐煩,“沒時間,我哪有時間回老家下葬,還要上班的。”
我說:“你母親去世,請假應該不是很難的事。”
她冷眼看我,“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一捧灰放哪不一樣,真是閑的。都怪她,好好地在家呆著,不摔也沒必要送我這,給我添這么多麻煩。”
她話鋒又一轉,“你這么愛管,當初怎么不把她接你那去?她還救過你,你把她接去照顧也算你報恩了,現在說風涼話,早想什么了。”
我就知道她會這么說。
“阿賢摔傷后,村里并沒有聯系我,她也沒有給我打電話,我也是后來才知道的。我打電話問過她,要接她過來照顧,被她拒絕了。”
她嫌抱著骨灰盒沉,隨手往走廊的窗臺上一放,“老東西,就知道給我添麻煩。”
我心里一疼,也在后悔當初不該聽阿賢的。
我問她,“你總說她是個麻煩,但每個月的生活費你拿得不是很開心。按照本地的物價,阿賢給的生活費不低,某種程度上說,她也在補貼你的家用。就算她不能動了,沒能力賺錢,還是在為你的生活考慮。”
“你什么意思?”她不等我說完,打斷我的話,“你想跟我要錢?沒有,都花完了。別以為錢是你給的,我們就欠你的。”
不等我開口,沈聽瀾說:“你說對了,錢是她給的,她有權追回。你不是忙嗎,我們的律師有時間,到法院起訴你還錢,你日后要經常請假跑法院了。”
阿賢的女兒看向沈聽瀾的眼神透著一絲慌亂,“你,你少嚇唬我。”
我說:“給出去的錢我不會要,但我在為阿賢鳴不平,在為她被女兒嫌棄感到難過。
她賺得每一分錢,都給了你,讓你過上更好的生活,你結婚遠嫁,除了讓她寄錢,平時連個電話都沒有。
阿賢年紀大了,出門也不方便,你有多少年沒回家看望她了?
我理解現在工作不好找,上班也很辛苦,你沒時間回去情有可原。但人走了,就不能請個假把她送回去?這是她唯一的愿望,你都不能滿足她?”
“沒時間,聽不懂嗎?”阿賢的女兒背對著我,滿臉的不高興,“你要愿意送你送。”
說完,她氣呼呼地就走了。
我深吸口氣,走過去抱起窗臺上的骨灰盒往外走。
外面下起了雨,沈聽瀾撐起雨傘,將我們送到車上。
回到酒店,他問我:“有什么打算?”
我說:“送阿賢回家。”
他點點頭,“知道了。”
雨下了整夜,好像是阿賢知道我來晚了,流下遺憾的淚。
我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直到天快亮了才勉強瞇一會兒。
沈聽瀾聯系分公司送來一輛奔馳車,他站在副駕手扶著車門,我抱著阿賢走到車邊,跟他說:“謝謝。”
沈聽瀾說:“上車吧。”
天色灰朦,細雨綿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