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韞様腦中思緒飛轉:“孤不是懷疑周太醫,只是一時間有些……”
謝韞様話音一頓,想起什么,問道:“三弟就比四弟大了不到一歲的年紀,孤記得,十一年前那時三弟也才不到兩歲,母后她……對了,孤記得,當時母后好像說過,她請來了一位大師,大師跟她說過有一味藥能治百病——難道就是回春草?”
當年謝韞様自己也才四五歲的年紀,過去了太久,謝韞様自己也記不大清楚,只能隱隱約約記起有這個事情。
像是觸發到了關鍵詞,聲聲一聽“大師”這兩個字,就有些條件反射的想到她迷迷糊糊記憶中的那個穿著長長的道袍的人影,激的她不由得多問了一句。
“大師?什么大師?”
“我也不太清楚。”謝韞様搖搖頭,“當時我也還小,母后從來不告訴我這些事,那時也只是因為母后以為三弟有了希望太過高興才對我說了一二。不過,雖然那時母后雖然因此開心了很久,但三弟并沒有好轉,所以過了不久母后又郁郁寡歡了起來。”
“噢噢。”聲聲點點頭。
周太醫道:“不錯,雖然那一整株回春草都被皇后娘娘拿了去,但是對于三殿下的病卻并沒有什么幫助。回春草雖有奇效,但三殿下的病與四殿下不同,并不是這樣就能治好的,回春草也并不是真正的‘包治百病’。其實,我一早就提醒過皇后娘娘,從醫理上來說,有回春草也并不能改變什么,但皇后娘娘……”
但鄭皇后那時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塊浮木,把所有的希望都當成了絕望中的曙光,只要有可能,她便一定要去試一試。
所以就算周太醫再三嘗試,也沒能避免這一株回春草被鄭皇后白白浪費掉。
“那株回春草原本一直被臣珍藏著,當時,也正好是四殿下剛查出有先天的腿疾的時候,所以,臣一開始是想把那株回春草留給四殿下治病的,才會一直再三勸阻皇后娘娘。”
但胳膊擰不過大腿,他一個小小的太醫,又如何抗拒得了皇后的意愿?
方時周太醫還不似現在,也還只是個資質尚淺的太醫,剛入太醫院沒幾年,周太醫不肯,鄭皇后便施壓,要他在太醫院混不下去。
后來,更是用他爹娘的性命來做要挾,逼他教出回春草。
一邊是違背自己醫者仁心,看著明明能治好的病卻只能選擇欺騙,另一邊則是違背自己做兒子的良心不管爹娘生死。
周太醫實在沒辦法,只能選擇了前者。
周太醫知道這件事也不是他的錯,可他是一個大夫啊,怎么能不對此事有心結呢?
每每夜深人靜,想起這件事,周太醫都很后悔,要是當時他膽大一些,將此事告訴陛下,亦或者是告訴太后娘娘,回不回就可以制止鄭皇后了,也就不用看著那一株珍貴的回春草被白白浪費,更不用眼睜睜看著謝韞文痛苦那么久。
他心中有愧,每年為謝韞文去請平安脈時,都格外的痛心愧疚。
看著小小的謝韞文用那雙單純的眼睛,問他自己的腿還有沒有救,這輩子還能不能站起來的時候,周太醫慚愧得眼睛都要紅。
所以這次能重新有機會,周太醫比誰都要用心,就是為了能彌補自己心中的遺憾和痛苦,盡全力讓謝韞文的腿被治好。
聽完周太醫說的話,兩人心情也很復雜。
“原來當年還有這樣的事情啊。”聲聲幾乎都能想象到每次謝韞文都充滿期待地問出那些話的時候,是怎樣的表情。
在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又是怎樣的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