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鵑估摸著這人暫時不會攻擊,趕緊跑到了聲聲身邊,生怕她家公主有什么不測。
蕭九竹無奈笑笑,看來是他沒把握好度,嚇著了小朋友。
“抱歉,是我用力過猛了。”
追風仍舊沒有放下防備,不動聲色靠近了他一點,冷聲問:“你到底是誰?”
裴忌也緊緊盯著這個聲稱認識他母妃的男人。
連表面上乖乖巧巧看著他大小團子眼底也是戒備。
蕭九竹暗自發笑,這一笑起來,聲聲還覺得他怪帥的。
男人瞧著不過三十多歲的年紀,鬢角卻已經生出幾縷銀絲,將那雙鷹隼般的眸子襯得越發銳利,眼角的細紋在他笑起來時凝成冰棱似的紋路。
鼻梁上有道舊短短的淡疤,斜斜劃過,讓原本就鋒利的輪廓更添幾分肅殺。
常年握劍的虎口結滿厚繭,這樣一個冷酷劍客的形象,卻是個有些……呃,喜歡逗孩子(?)的性格。
半晌,蕭九竹嘆了口氣,從懷里拿出一塊月白色的手帕,動作珍重又小心。
裴忌一滯,他看見那手帕一角繡著一朵小小的、淡藍色的月季。
月季是白美人最喜歡的花,其中又屬淡藍色最為鐘愛。
他們在宋國的宮殿中什么值錢的東西都沒有,唯獨窗外那一角月季開的旺盛。
這是他母妃的手帕!
裴忌一驚,下意識上前兩步,語氣急切:“這是我母妃的東西,你見過我母妃?!”
說著,裴忌伸手想去拿過手帕看個清楚,被蕭九竹一躲,沒讓他拿到。
蕭九竹小心翼翼把帕子疊好,又重新放回自己左胸口處的小兜里,那視若珍寶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那帕子是用金子做的。
裴忌一頓,稍微冷靜了些。
宋虞兩國的距離不說,白美人地位不高,又沒人在意裴忌,就算白美人再如何掛念兒子,也送不到一封家書到他手上。
母子倆已經三年多沒有過聯系了。
因此,他剛剛才會在見到母妃的信物時一時間那么激動。
冷靜了下來之后,裴忌也不再懷疑面前這人與自己母妃到底有沒有關系,蕭九竹連對待白美人的手帕都如此小心重視,再聯系蕭九竹剛剛說的話——
難道,這人是母妃進宮前的故人?
裴忌滿心疑惑,一下子不知到該怎么開口,他從來沒有聽母妃說過有關于這個男人的事情。
好在聲聲是個不怕尷尬的,直接問道:“大俠叔叔,你和裴忌哥哥的母妃是好朋友嗎?”
蕭九竹沒注意到這個小團子不知不覺在稱呼上又多了叔叔兩個字來拉近關系,在聽到“好朋友”三個字的時候,露出了復雜的表情。
眼里閃過珍視、遺憾、愧疚和甘之如飴。
這個眼神太過沉重,包含了太多情緒。
聲聲看不太懂這眼神之下埋藏的是什么。
就像是——錯過了自己最重要的珍寶?
半晌,聲聲聽見他嘆了口氣,語氣澀然地點了點頭:“是啊,我是她的好朋友。”
男人揚起頭,看著夜空中那一輪圓月,思緒不知不覺飄到了十三年前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