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大雨淋了不知道多久,整個世界似乎只有她一個人,聲聲不記得自己為什么會被丟在那里,但是那天晚上的孤獨和絕望,聲聲永遠都記得。
她幸運,被哥哥救了回來。
她也想讓裴忌幸運一點。
“裴忌哥哥,經常跟在聲聲身邊的那兩個護衛,一個是老貓叔叔,一個是老魚叔叔。”
裴忌似乎有點沒反應過來,有些疑惑她為什么突然說這些。
聲聲歪頭,繼續說:“聽說他們是從戰場上下來的,可厲害啦。”
“裴忌哥哥,我讓他們教你習武好不好?阿福會武功對不對,但是阿福一個人不夠,要是裴忌哥哥也會武功,就不怕有人欺負你啦,你可以打回去!”
小團子瞇著眼笑,一字一字說的很慢,卻一直帶著雀躍的調調。
裴忌怔然,手指蜷縮起來。
有陽光照在小團子臉上,更襯得小團子活潑生動,瓷白的臉上,睫毛都被投出虛影。
冬日的暖陽最是迷人。
有些人討厭夏日里灼熱的陽光,卻實在難以抵抗冬日里那一抹柔和溫暖。
良久,裴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仍舊帶著一點兒輕笑:“怎么突然說這個?”
小團子和他對視,平日里水汪汪的眼睛滿是認真,似乎一下就能看透裴忌的心。
聲聲靜靜地和他對視著,嘴角的弧度不變,但很堅定。
裴忌慢慢斂了笑意。
“有時候我自己都想不明白,怎么最懂我的,會是一個五歲的小團子。”裴忌笑笑,十歲的少年卻滿臉疲憊。
這是他第一次在別人面前露出疲憊的樣子。
聲聲嘟嘴,裝作不高興:“說什么呢,誰是小團子?五歲怎么啦,五歲懂的可多啦。”
“是,聲聲懂得多了。”
裴忌輕笑,手伸出來,似乎想摸摸聲聲的頭。
但看到自己沾了許多灰塵和一點泥土的手,裴忌在半路收回了手,想去洗干凈,可想起水桶已經被阿福拿走,只好垂在身側。
半晌,裴忌沉默地重新拿起那把放在地上的錘子,又繼續開始了把木板錘進地里的工作。
“我很小的時候,還不懂事,也沒現在這么懂得分析局勢。我不知道為什么從出生起身邊就只有母妃,還有一個和藹卻體弱的老嬤嬤。七歲前,我從來沒見過我父皇。”
裴忌淡淡地說著,沒什么波動起伏,像是早就在心里說過千遍萬遍,也早已接受了這一切。
但他手上的動作卻沒停,反而愈發地用起力來,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把心中那點微不足道的委屈發泄出來,然后平淡地把這些事情說給聲聲聽。
聲聲在他身旁蹲下,手肘撐在膝蓋上,托著腦袋看他。
眼里染上一絲心疼,細看,還能發現小團子的共情。
這種無人問津的空落落的感覺,聲聲又何嘗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