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虎膽子又大了起來,他湊到陸向東身邊,撓了撓頭,滿臉好奇地問出了一個所有人都想問的問題。
“團長,你跟姜醫生在山洞里……被困了一天一夜,都干了些啥呀?”
這個問題一出,周圍瞬間安靜了下來。
幾十雙燃燒著熊熊八卦之火的眼睛,齊刷刷地在姜芷和陸向東之間來回掃射。
孤男寡女,山洞,一天一夜……
這幾個詞組合在一起,簡直能腦補出一部蕩氣回腸的英雄美人傳。
姜芷的表情沒什么變化,依舊清冷。
陸向東的臉色,迅速漲紅,連脖子根都紅透了。
他狠狠瞪了那張虎一眼。
張虎嚇得一哆嗦,脖子一縮,這才意識到自己問了什么驚天動地的問題。
完了。
團長這眼神,是想把他當場給活埋了啊!
就在氣氛尷尬到極點時,姜芷慢悠悠開口了。
“你們陸團長在山洞里……”
她故意拉長了音調,成功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很辛苦。”
大家屏住呼吸,豎起了耳朵。
“畢竟,又是探路,又是捕魚,最后還從斜坡上滾下來,心甘情愿……當了回肉墊。”
什么肉墊?!
這兩個字,帶著無窮的想象空間,在所有士兵的腦子里炸開了花!
“噗——”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緊接著,此起彼伏的憋笑聲,從隊伍里冒了出來。
一個個膀大腰圓的漢子,想笑又不敢笑,臉都憋成了紫色。
他們看著自家團長那副想殺人又得硬撐著的模樣,心里樂開了花。
天不怕地不怕的陸閻王,居然也有今天!
“笑什么笑!”
陸向東感覺自己的臉皮都要燒穿了,中氣十足地吼了一聲。
“牙很白嗎?!”
“全體都有!”
“目標營地!負重二十公斤!武裝越野五公里!跑不回去的,今天晚上都別想吃飯!”
“啊?!”
“團長,別啊!”
哀嚎聲四起。
“還敢還嘴?再加五公里!”
陸向東黑著臉,殺氣騰騰。
這下,沒人敢再多說一個字。
幾十號士兵苦著臉,朝著營地方向跑去,跑遠了還能聽到張虎的鬼哭狼嚎。
“團長公報私仇啊——!”
瞬間,林子里又恢復了安靜。
只剩下姜芷和陸向東兩個人。
陸向東看著姜芷那副云淡風輕的模樣,又氣又無奈,憋了半天,才悶聲悶氣地擠出一句。
“你就看我笑話。”
“沒有。”姜芷一本正經搖頭,“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陸向東:“……”
信你個鬼!
這丫頭,絕對是故意的!
……
當軍用卡車開回營地時,天色已經擦黑。
整個營地,死氣沉沉。
秦振國背著手,在院子里來回踱步,滿臉焦灼。
看到陸向東和姜芷從車上跳下來,他大步迎了上來。
“你們可算回來了!怎么樣?藥采到了嗎?”
姜芷手里提著那個半舊的帆布藥箱,點了下頭。
“采到了。”
秦振國臉色大喜,懸了一天一夜的心,總算落了回去。
他領著兩人,大步流星地走向隔離小樓。
小樓外的臨時指揮棚里,空氣壓抑得像塊鐵。
陳建軍和一眾軍醫,人人眼眶深陷,布滿血絲,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
姜芷不在的這一天一夜,他們親眼見證了什么叫地獄。
她留下的方子,用烈酒和淘米水,的確在最初穩住了病情,讓所有人都看到了一線曙光。
可那曙光,轉瞬即逝。
從昨天晚上開始,戰士們的情況急轉直下。
高燒反復,皮膚上的苔蘚硬斑蔓延得更快,甚至開始滲出惡臭的膿水。
最可怕的是,他們癲狂的癥狀再度出現,力氣大得能掙斷牛皮束帶。
陳建軍他們用盡了所有辦法,最好的抗生素,最大劑量的鎮定劑,打進去都如泥牛入海。
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十七條年輕的生命,在自己眼前一點點腐爛、枯萎。
從最初對姜芷“土方子”的輕蔑,到后來的一絲期盼,再到現在,姜芷已經成了他們心中最后的希望。
所以,當姜芷和陸向東的身影出現時,所有醫生都下意識站直了身體。
陳建軍眼神復雜地膠著在姜芷身上。
他想看看這個顛覆了他幾十年醫學觀的鄉下少女,究竟要如何創造一個不可能的奇跡。
“都杵在這兒干什么!礙事!”
秦振國暴躁的聲音像炸雷,掃過那群失魂落魄的軍醫。
“還不滾過來聽姜醫生調遣!”
陳建軍身體猛地一僵,連忙帶著人挪了過去,姿態放得極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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