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念心中雖不怕,但為了讓這個男人多記得她的好,她還是輕輕咬了咬唇,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畏懼和勇敢:“只是……臣妾從未去過那等地方,心中有些害怕……”
“求陛下多派些得力之人,護臣妾周全。”
見沈知念如此深明大義,甚至不顧尊貴的身份,愿意去天牢那種地方。
南宮玄羽心中,因柳時修而起的那點不快,瞬間被暖意所取代。
他伸手握住了沈知念微涼的柔荑,輕輕拍了拍:“放心,朕豈會讓念念獨自面對?”
“朕會讓詹巍然親自帶人護衛,絕不讓那個反賊驚擾念念分毫。”
沈知念垂下眼簾,依順應道:“謝陛下。”
南宮玄羽看著她嬌媚的模樣,只覺得心中柔軟,方才因政事而緊繃的心緒,也舒緩了不少。
……
翌日,天色有些陰沉。
天牢深處,陰冷、潮濕的空氣,仿佛能滲入骨髓。混雜著鐵銹、霉斑和一種難以喻的腐敗氣味,令人作嘔。
兩側石壁上的火把跳躍著,投下扭曲晃動的光影,更添幾分森然。
沈知念在詹巍然及數名精銳禁軍的嚴密護衛下,緩步行走在這條通往最深處牢房的甬道中。
她今日穿著一身顏色素凈,卻依舊難掩華貴的宮裝,與天牢污穢不堪的環境格格不入。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沈知念絕大多數時候,都過著金尊玉貴的日子,鮮少踏足這等骯臟之地。
刺鼻的氣味和壓抑的氛圍,讓她胃里微微不適。但沈知念面上卻絲毫未顯,只從容地取出一方絲帕,輕輕掩住口鼻,步履依舊沉穩。
詹巍然在一旁小心引路,時刻注意著腳下的污水泥濘,生怕臟了皇貴妃的裙裾。
終于,眾人在一扇厚重、布滿銹跡的鐵門前停了下來。
獄卒嘩啦啦地打開沉重的鎖鏈,推開鐵門,一股更濃重的血腥氣撲面而來。
沈知念抬眸望去。
只見昏暗的牢房里,一個身影被手臂粗的鐵鏈牢牢鎖在石壁上,四肢以極其扭曲的角度被鐵釘貫穿,固定在墻上,整個人幾乎是掛在那里。
他曾經俊朗的面容,早已被血污、污穢和傷痕覆蓋,看不清原本的模樣。唯有一雙眼睛在聽到動靜時,極其艱難地抬了起來。
柳時修眼窩深陷,布滿了血絲,卻在看到門口那抹窈窕清麗的身影時,驟然迸射出刻骨恨意!
如同瀕死的惡狼,看到了最憎恨的獵人。
柳時修的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似乎想說什么,卻因傷勢過重和極致的情緒激動,而無法成。
沈知念平靜地回視著,柳時修幾乎要將她生吞活剝的目光,心中無波無瀾,甚至有一絲冰冷的快意。
她微微側首,對身旁的詹巍然道:“詹統領,你們先退到門外等候吧。本宮有些話,想單獨問問他。”
詹巍然眉頭微蹙,有些遲疑地掃了一眼墻上的柳時修。
雖知此人已被徹底制住,絕無可能再構成任何威脅,但讓皇貴妃單獨與這等兇徒待在一處,終究……
“無妨。”
沈知念看出了詹巍然的顧慮,聲音清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儀:“他如今這般模樣,傷不了本宮。”
“本宮就在這里,有何動靜,你們即刻便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