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還真把自己當成洪水猛獸不成？

“皇上，請用茶。”阿接過青蘭端來的茶，親自奉到趙峋手邊。

趙峋接過放到一邊，平靜的道：“朕和昭貴妃有話說，你們先退下。”

青蘭等人忙應聲離開，走之前還不忘給阿使眼色。

“皇上，妾身已經準備好，只等您的吩咐。”等殿中只剩下他們兩人后，阿方才開口。

趙峋這才留意到阿的不同，她的打扮素雅了許多，沒有再穿往日里華麗的貴妃服飾。

“阿，是你當初口口聲聲說傾慕于朕，想要留在朕的身邊。”趙峋望著阿，慢慢道：“莫非，這些都是騙朕的？”

阿微愕，皇上竟不肯放過她么？要跟她翻舊賬？

“妾身承認，開始妾身來到您身邊，是順從太后的意思。”阿輕聲道：“可妾身從來沒有背叛過您，傾慕您是大英雄也不是騙您……”

再后來……她動了心，卻很快被潑了冷水，讓她清醒。

大概是那個“熙”字，大概是他說的“始終如一”，大概因他是天子，她卻妄圖得到專一的愛！

可這些都不足為人所知，眼下她不能留下的緣故，是皇上的不信任。

“既然不是騙朕……”趙峋抓住了阿的手，緊緊攥住。“朕不準你離開！”

趙峋今年還未到而立之年，卻兼具威儀和果決，平日里持重沉穩，仿佛無論什么事都不足以動搖他。

可此時此刻，只見年輕的天子赤紅了一雙眼，嗓音干澀而沙啞。

“朕和孩子都在這兒，你想往哪兒去？”

阿覺得自己瘋了，她竟恍惚從趙峋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脆弱和哀求？

她訝然的抬起頭，趙峋眼尾隱隱泛著

紅色。

“皇上，妾身……”阿遲疑著開口，她沒想到趙峋會做如此反應。她艱難的吞咽了一下，方才道：“妾身先前做過錯事，如今要得到報應罷了。”

她曾惹怒趙峋的事，哪怕他一時不在乎，時間久了，也終究成為他心中的一根刺。

若她離開，才能平息趙峋的怒氣，對琛兒也好――

“皇上，妾身知道您看重琛兒，妾身這個母妃，辜負了您。”阿低聲道：“妾身不想連累琛兒。”

這是實話，既是將琛兒帶到了世上，她就要對琛兒負責。

“你可曾想過，朕再給琛兒找個母妃，那人可有你這般細心照顧？”趙峋猶豫了片刻，看到阿看著大皇子時滿眼的溫柔和不舍，只拿兒子說事。“朕年少時甚少得到娘親關照，在這宮中，過得極為艱難。”

說著，趙峋挽起衣袖，他的手臂上有一道疤痕。

“這是朕年少時被先帝用戒尺抽的，幾乎近一個月沒能抬起胳膊。”趙峋輕描淡寫的道。“那時朕的娘親不在了，沒人照顧朕，便留下了疤。”

她很快聯想到不知是哪位皇子還是娘娘看趙峋不順眼，欺負沒人能給他撐腰。

雖說皇上的母妃不受寵，可若是她還在，起碼能給他涂上藥膏。

阿先前以為這是在戰場上受的傷，沒想到先帝下手這樣狠，到底是自己兒子――

她下意識的抬手輕輕撫摸那道傷痕，滿眼心疼的抬眸望向他時，在觸到那雙深邃如黑曜石的眸子，阿忙收回了手。

“皇上，妾身能留下嗎？”阿終于動搖了，先前她想得過于簡單，人心易變……“妾身愿為自己先前的錯事承擔后果，只要您讓妾身留在宮中。”

比起一個毫無污點的出身，娘親的看顧大概更重要。無論自己會被降位還是被趙峋不喜，她都會努力呵護兒子。

聽到阿反悔，趙峋心中一喜，很快覺得有些頹然。

最后打動她的，竟還是兒子。

“自然。”趙峋心中有些苦澀，面上卻淡然的道：“那些事過去便過去了，朕不會再計較。”

阿起身，行了大禮。“妾身謝皇上恩典。”

看著阿眉眼間的毅然，趙峋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從開始他就覺得阿乖巧懂事，在他面前從來都是逆來順受從不抱怨。他最愛她的識趣，也最愛她的體貼。

她似乎并不擔心自己要承受什么，對于他幾乎剖白心跡的話也沒什么觸動，滿心滿眼都是兒子。

正如皇兄所說，阿能那樣呵護大公主，不可能對他毫無動心。

莫非自己曾傷了她不成？

趙峋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這個念頭，見阿順從的起身站在一旁，他愈發確信。

從美人之位到如今的貴妃之位，她的恩寵已經遠超宮中妃嬪，他驀地想起趙崢和柳意娘的相愛……趙峋眉梢微蹙，忽然覺得自己找到了根源。

“阿，朕待你與別人是不同的。”

阿微訝，很快她柔聲笑笑：“謝皇上，您這般寬容妾身，妾身感激不盡。”

見她似乎會錯了意，趙峋有些挫敗的點點頭。

他該如何讓阿相信，他是真的動了心動了情，而不僅因她是大皇子的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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