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后娘娘前兩日跟妾身說起選秀的事。”阿見趙峋似是恢復了往日的體貼,柔聲道:“不是妾身想逾矩越權,娘娘說您不見她,便讓妾身來傳話。”
趙峋若有所思的道:“昭貴妃的意思呢?”
“妾身自然是聽您的。”阿神色愈發柔順。
哪怕是皇后也不能管皇上選秀的事,難道她還能說,讓皇上只寵著她自己不成?
“朕知道了。”趙峋不置可否。
她眼下更關心皇上對溫昭媛的態度。
“過幾日朕讓隗秋平來見你,他知道賢妃中毒的內情。”趙峋過了片刻,才開口道:“只含混的說出來,溫氏是不會相信的。”
阿心中一喜,忙應了下來。
“請您放心,妾身一定會辦好這件事。”
趙峋把玩著她的手指,淡淡“恩”了聲。
等到紅糖姜茶送來后,趙峋看著她喝下,才起身離開。
幾日后隗秋平到琢玉宮見阿時,趙峋在御花園中遇到了淑妃。
這時機過于巧合,讓他不由有些懷疑起她的用意。
“妾身見過皇上。”淑妃下拜行禮,面色從容的道。
她被留在了行宮中,也沒有一句抱怨,回來后仍是這幅不驕不躁的模樣。
“平身。”趙峋神色溫和的道。
“皇上這是從昭貴妃宮中出來罷?若是您得閑,可否陪妾身在這御花園中散散步?”淑妃落落大方的道。
這聽起來像是爭寵一般的話,從淑妃口中說出來,倒讓趙峋有些驚訝。
趙峋應了聲,讓崔海青等人都離得遠了些。
“皇上,妾身前些日子在行宮中陪伴太后娘娘,發現件事情,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該稟告給您。”淑妃道:“溫昭媛曾單獨叫了一個小宮女說話,那小宮女曾在青鸞殿吳嬤嬤手下做事,之后被調去了別處。”
趙峋對這件事早有懷疑,而淑妃沒必要說這樣的瞎話來騙他。
“溫昭媛在行宮中走動不多,平日里多是陪著太后娘娘。有一次她隨口說了觀景窗的機巧,可那處只在最偏僻的落梅苑有,還是妾身去年到時,因報了破損,才讓人換上去的。”
這雖算不上什么證據,可既是溫昭媛能知曉,必是她親自去過或了解過――
后來被證實,阿就是在那一帶失蹤的,宮中知道的人并不多。
趙峋心頭凜然。
憑
著趙嶼的本事,擄走阿必定有人幫忙。雖是他能用銀子收買,能讓自己的人借著太后之手混進來,但太后是沒有要綁阿的意思,難道幫他的人,是溫昭媛?
猜到這種可能,趙峋神色有些復雜,他微微頷首,道:“你有心了,朕要謝謝你。”
淑妃能說出這件事來,令他很意外。
原本淑妃不必參與其中,也不會影響她的位份。若弄不好,她自己會惹上麻煩。
“這是妾身該做的。”淑妃恭順的福了福身,道:“妾身不打擾皇上,這就告退了。”
趙峋應了聲,望著她的身影離去。
淑妃不爭不搶,恬淡從容,倒有幾分超然的意味。
“娘娘,您為何不借機請皇上來咱們慶福宮說這件事?”她身邊的大宮女秋英有些遺憾道:“如今皇后娘娘不掌權,也該輪到您才是。”
淑妃笑了笑,道:“昭貴妃還在本宮之上。”
“可您這也是幫了昭貴妃,她卻不知道……”秋英不甘的道。
淑妃并不在意,笑容淡然:“本宮幫忙,本也是看在一位故友的面子上,倒不是為了討好昭貴妃,以后這話不必說了。”
秋英這才住了聲。
皇上有段時日沒留宿后宮,只在白日里去看看大皇子,夜里獨自住在福寧殿。
“娘娘,您的小日子早就過了,要不要提醒皇上?”在阿哄了大皇子回來后,青蘭小心的提醒道。
在她來癸水時,皇上倒沒避開她,倒是仍舊來住了幾日。在她癸水要結束時,到今日已經十來日,皇上卻始終沒來。
若皇上想,自然會來。
“不必了,皇上跟本宮說過,這些日子有事要忙。”阿叮囑道:“不要打擾皇上。”
青蘭的話倒提醒了她,雖是她小日子過了,可算一算如今正是她容易受孕的時候,皇上是故意避開不來的罷?
阿垂下眸子,神色有些復雜。
大概皇上并沒有忘了他們的約定。
阿定了定神,眼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叫來了朱蕊,道“讓你辦的事,可辦妥了?”
“奴婢去請隗吏目時,旁邊有人在留心聽著見面的地點和時辰。”朱蕊點點頭,道:“那人后來去見了延福宮的人。”
那就是溫昭媛一直在留意她的動向了。
阿應了聲,重新整理好衣裳,只帶著朱蕊和茉香出門。
等她在御花園的一角偏僻的院子中跟隗秋平見面時,暗中在周圍布置了人,很快茉香做了個手勢。
溫昭媛的人已經來了,就在隔壁偷聽。
“娘娘,微臣已經找到了方子,能醫治賢妃的病。”隗秋平按照事先準備好的話,恭聲道:“賢妃是被人下了慢性-毒-藥才導致了這般病情。”
說著,他吐字清晰而緩慢的說出了那個毒方。
“你務必要治好賢妃的病,本宮有話要問她。”阿沉聲道:“先前她跟本宮說了許多瘋話,本宮還沒弄清是怎么回事。”
隗秋平忙答應下來。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一時隗秋平先走了,阿等了片刻后,才起身離開。
她回去后沒多久,聽說延福宮的人也離開。
才過了申時,便聽到有人通傳,說是張皇后和溫昭媛來了。
“皇后娘娘您來了,若有事您命人來吩咐就是。”阿親自迎了出去。
張皇后含笑道:“本宮來看看大皇子。”
阿不動聲色的笑笑,讓了兩人進來。
大皇子才睡醒,還有些粘人。當奶娘把他抱過來時,他只纏著阿,肉乎乎的小手抓著阿的衣領。
等阿哄了好一會兒,才肯讓人抱。
“這孩子,睡不好就不理人。”阿笑著抱怨道:“娘娘請勿見怪。”
張皇后看著白白嫩嫩的大皇子,心里喜歡極了。“本宮能抱抱他么?”
阿點點頭,應了聲。大皇子到了張皇后懷中也不哭不鬧,那雙黑曜石似的大眼睛,純凈天真。他晃著小拳頭,自己跟自己也玩得開心。
“大皇子真是可愛,跟皇后娘娘竟也不認生,果真是母子――”溫昭媛在一旁笑著,話說得到一半就住了聲。
雖說皇后是嫡母,可放著阿這個生母在,這么說總是不妥的。
但阿又不好挑剔溫昭媛這話不對,擺明了是在惡心她。
不僅如此,她總覺得溫昭媛別有目的。
溫昭媛很快說了句別的話含混過去。
張皇后對大皇子確實是真心疼愛,那眼神是藏不住的。把大皇子交給阿時,她眼神中還有幾分不舍。
送了兩人出門,阿心中有了計較。
回宮路上。
“娘娘,您看大皇子跟您果真十分投緣,若是養上些時日,自然也就跟您親生的一樣。”溫昭媛在一旁攛掇道。
張皇后心中微動。
先前溫昭媛提議她要大皇子時,她便有些意動,如今來看了,更是覺得喜歡。
“妾身有一計,大概能幫您。”溫昭媛在張皇后耳邊低語了幾句,才緩緩的道:“這是有過先例的,寧妃病了那大公主就送到昭貴妃這里。”
“您也沒傷人性命,不算是折損德行。”
張皇后愈發心動,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的道:“這方子真的沒問題?”
“自然。”溫昭媛笑意愈發深了。“妾身說句難聽的,若您出了事,于妾身有什么益處?妾身還等著您替妾身撐腰呢!”
張皇后終于下定了決心。
監視溫昭媛的人是趙峋安排的,故此他最先得到消息。
趙峋皺著眉,才準備出門時,便聽到宮人通傳,說是昭貴妃帶著大皇子來了。
“皇上,妾身有件事求您,讓琛兒在您這兒住一段時日如何?”阿親自抱著大皇子,柔聲笑道。
這宮中只有福寧殿是最穩妥安全的。
將琛兒留在這里,阿也最放心。
趙峋接過了兒子,看著他天真無邪的笑臉,心中五味陳雜。
“昭貴妃,朕還用不到讓你冒險,只為了驗證溫氏的惡行。”趙峋猜到了阿的想法,聲音有些冷。
阿忙搖了搖頭,道:“您誤會了,妾身是很惜命的,只是想先下手為強。”
趙峋面色有些難看,等著她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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