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阿害羞,不愿讓人看到,趙峋便在外殿多等了一會兒。
不多時,聽到里面傳來動靜,知道阿喂完了大皇子,他才走了進去。
“皇上,您來了。”阿抬手掩住領口,匆匆扣好后,從榻上起身。
趙峋點點頭,他接過了大皇子,神色柔軟的微笑道:“再過些日子,怕是你抱他就要吃力了。”
吃飽了的大皇子睜著黑曜石似的大眼睛,乖乖的在自己父皇懷中,先是咿咿呀呀的仿佛在打招呼,沒過多久,即便是在趙峋逗他,他也沒了精神,打了個哈欠。
“讓奶娘去哄他睡罷。”阿見狀,示意青蘭將奶娘帶來。
趙峋將兒子交給了趕來的奶娘,看著阿正在對著落地穿衣鏡整理衣裳,心中微動道:“不若都讓奶娘喂琛兒罷,朕看你親自喂著實辛苦。”
阿聞,手中的動作頓了頓。
起初她親自喂大皇子,是因為胸前漲得難受,貴太妃便提議讓她先喂一喂大皇子。停下來也容易,只要十數日不再喂,很快也就沒了奶水。
隨著大皇子一日日長大,太后回宮的日子將近,有些事皇上沒避諱她,她知道皇上跟太后表面的和平不會維持太久。
她到底會不會成為那個炮灰還不得而知,她只能努力多做一些,讓趙峋潛意識中覺得,大皇子離不開她――只要不觸及皇上的底線,她們母子就不會分開。
至于皇上的寵愛……
前些日子張皇后跟她透露過要選秀,她知道皇后是在敲打她,可那并不是她最關心的。
“琛兒已經習慣了,妾身也并不辛苦。”阿笑了笑,在趙峋身邊坐下。“聽人說親自喂才好,妾身總覺得虧欠了琛兒,自是要好好彌補才行。”
趙峋知道她說的是懷孕四個多月被端王擄走時,她肚子里的孩子跟著受了委屈。
“阿,琛兒很健康,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趙峋握住了阿的手,溫聲安慰她。
阿見好就收,含笑點點頭。
等兩人用過晚膳,趙峋又批了會兒折子,見阿不在身邊,便也撂下筆起身去了偏殿。
果然阿在大床上哄著大皇子。
“琛兒,父皇來了。”阿看著一角玄色的衣袍出現,笑著對大皇子道。
大皇子咿咿呀呀的揮著小拳頭,很給面子的朝著自己父皇笑笑。
“琛兒真乖。”趙峋摸了
摸他軟乎乎的小腦袋。
兩人又逗了他一會兒,哄著大皇子睡下后,兩人也回到了寢殿。
自從行宮回來后,趙峋就沒召幸過宮妃,也沒去過哪個娘娘宮中。好在皇上是個強勢的天子,也不是耽于美色的人,并沒有參她狐媚惑主――
在大皇子兩個月時,她恢復了侍寢。
當阿沐浴回來,趙峋已經在等她了。
“皇上,別碰那里,琛兒咬的有些疼。”帳子落下后,趙峋欺身壓了過來,正好碰到了她的胸前。她倒吸一口冷氣,低低痛呼一聲。
趙峋眸色漸深,道:“哪里疼,朕瞧瞧?”
阿忙自己捂住,嗔道:“皇上,妾身是真的疼!”
“朕早說了,讓你不必親力親為。”趙峋到底沒舍得為難她,放開了手。
阿脫口而出道:“您多大,琛兒多大――”
不過話音未落,她自己倒先紅了臉,所幸帳中暗,皇上看不出來。
“朕可沒跟琛兒搶。”趙峋“義正辭”的說了半截,反而更顯得曖昧。
阿扭過了身,不去看他。
“好了,朕不鬧你。”趙峋喉嚨中壓著笑意,清了清嗓子:“朕有正事跟你說。”
見阿不為所動,趙峋挑了挑眉道:“朕的話都不聽了?”
“誰知道您說的是真是假。”阿委委屈屈的道:“您說,妾身聽著呢。”
趙峋深感自己威嚴掃地,只得道:“你不想知道,是誰指使鄭采女給你下藥?”
他還沒說完,阿便立刻貼了過來。
“皇上,您說。”
趙峋好笑的看著她,慢條斯理的道:“說來也奇,這藥確實跟鄭妃有關,早在你才有孕的消息傳來時,鄭妃便派人買過這幾種藥材。”
聽到這兒,阿還是不太相信鄭妃有這般的隱忍和長遠謀劃。
“去買藥的人,正是那個吳嬤嬤派去的。”
此人跟鄭妃的姨母吳家有些干系,趙峋查到了這里沒有停下,繼續讓人查下去。
“上次用兔子嚇你和珠珠,用那般明顯的手法先是牽連了皇后,旋即朕又不費什么力氣的查出鄭妃;這次仍是,借鄭采女的手想要害你的孩子,又有皇后的人牽扯進來。”
阿聽罷,露出恍然之色。
目標不僅僅是她,這人也始終盯著皇后不放。
“您心中已經有數了罷?”阿感覺自己心砰砰跳得厲害。
趙峋微微頷首,道:“朕覺得溫氏最為可疑。”
難怪溫昭媛沒有跟著張皇后回宮,原是皇上早就懷疑了她!只是她幾次借刀殺人,自己的手倒是干干凈凈。
太后一派的人中,除了張皇后只剩下她和陳容華。
“皇上,妾身想想都覺得可怕――溫昭媛怎么會成了這樣的人?”阿瑟縮了一下,愈發柔弱的往趙峋懷中貼近。“皇后娘娘待溫昭媛極好,她竟想連皇后娘娘都害――”
趙峋覺察到阿的恐懼,將她擁在懷中。
“劉賢妃所做之事,只怕也跟她脫不開干系。”趙峋低聲道:“你放心,朕自會查清。”
劉賢妃給阿下了避子的藥粉,以她自己的本事,是難以做成的。可若仔細查下來,只怕也有張皇后的幫忙――
“皇上,終歸她們都是太后娘娘的人,只怕會互相包庇。”阿緩緩的道:“若是皇后娘娘能出來檢舉……那便是最好不過的罷?”
趙峋有些驚訝,阿這話不像是隨便說說。她對這件事似乎格外敏銳,也早就有了想法。
“皇后雖是參與的不深,卻也險些令你不能生育。”趙峋靜靜的望著她,波瀾不驚的道:“如今雖她只剩下個名分,往后朕也沒想著留她。”
“皇上,皇后娘娘怕只是一時鬼迷心竅,若她并無別的罪行,妾身覺得不若您施恩于皇后娘娘。”阿想過今日的局面,張皇后并不知九皇子溺水一事,對自己也并未造成實際的傷害,還是留著她檢舉太后更好。
這樣的揭發,才更有力度。
趙峋沒再出聲,像是在思索她所說的話。
她確實說的有道理,而且也更合趙峋的心意,只是由她說出來,他心里覺得不大舒服。
阿過于懂事了,懂事到不在乎她自己,不在乎她在后宮的位置……
她已經是貴妃,又生下了皇子,就沒想過更近一步?
阿最愛看些話本子,帝后鸞鳳和鳴的故事,就沒令她動過心思?
“朕會考慮的。”趙峋淡淡的道。“時候不早了,睡罷。”
皇上今夜是有讓她侍寢的意思,卻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阿有些惴惴,主動纏上了趙峋的腰,嬌聲道:“皇上,妾身服侍您……”
趙峋覺察到了阿的不安,安撫的拍了拍她的后頸,放緩了聲音道:“今日你累了,改日再說。”
看起來皇上待她還是一如既往的體貼。
阿思索了一下自己說過的話,并無不妥,便乖乖的應了聲,貼在他的胸膛前,慢慢閉上了眼。
趙峋卻沒什么睡意,直到阿睡著,他才松了手。
只是沒過多久,阿似是覺得冷,無意識的又蹭到趙峋身邊,如同冬天里的小獸一般。
趙峋嘆了口氣,重新抱住了她。
阿這才睡得安穩了。
他望著阿,想起之前的事。馮太后給她下毒威脅,她都寧可忍受著毒發之痛,也絲毫不肯出賣他,眼下兩人有了兒子,阿對琛兒更是疼愛有加,親力親為。
自己本不該懷疑她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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