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崢看著大公主在皇上淚水漣漣、抽噎不止的模樣,??心中像是被無數針扎過,密密麻麻的疼了起來。
可他也只能站在一旁看著。
“父皇最疼珠珠了,怎么會不要珠珠?”趙峋接過阿遞上的帕子替大公主擦眼淚,他手忙腳亂的哄道:“父皇不說了,??珠珠不哭。”
大公主長長的睫毛上沾著未干的淚珠,??又望向了寧妃,??她抽泣道:“母妃、母妃不要珠珠了嗎?”
寧妃本就不舍大公主,??聽她這么問,幾乎也要落下淚來。
“母妃要珠珠。”寧妃強忍著淚水,??柔聲道。
最后大公主轉過頭,??那雙紫葡萄似的大眼睛泛著水光。“昭娘娘,您也不疼珠珠了嗎?”
在她看來,昭娘娘是除了父皇和母妃外對她最好的人,她的想法也很重要。
阿自小便沒了爹娘,??最是能懂大公主所感知的那種被拋棄的感覺。阿上前,??摸了摸大公主的小手,??紅著眼道:“昭娘娘當然疼珠珠,方才讓珠珠傷心了,是昭娘娘不好。”
有那么一瞬趙崢甚至在想,??若要回女兒的的代價是讓她這樣難過,??或許讓珠珠繼續當公主也好――
在三人齊心協力的哄勸下,??珠珠終于止住了淚。
“珠珠,既是不想去,??就不去了。”趙崢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他溫聲道:“皇伯伯也只是想邀請你小住,沒有別的意思。”
他神色平靜,絲毫看不出難過來。
“時候不早,??臣先告退了。”趙崢見大公主仍舊依賴的抱著趙峋,低聲告退離開。
趙峋遲疑片刻,最終沒有阻攔。
阿看著瑞王離開的背影,那樣頂天立地的一個英武男子,竟顯出幾分落寞和孤獨來。
因今日大公主傷心,趙峋抱著大公主和寧妃一道去了重華宮,阿則是上了攆轎,先回了琢玉宮。
眼看已經到了戌時皇上還沒回來,阿想著他許是留下來陪伴大公主,便早早的更衣休息。
她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小時候。
驟然失去雙親,被托付父親的“好友”,那家卻將她賣了――
后來輾轉到了宮中,因為年紀小,她又生得好,經常被人欺負,阿嫣姐姐幫她,時常也被她連累。給了她們溫暖的是貴太妃和九皇子,還有調皮的沈鐸,雖是捉弄過她,卻也拍著胸脯保證過,他會幫她出宮,不再受人欺辱。
阿感覺眼中酸澀得厲害,淚珠一顆顆砸在衣襟上。
縱然幫九皇子報了仇,卻也換不回他鮮活的生命。
她很早就在心中發誓,若生下孩子,就必要護得他周全,否則不如不生――
“阿,你哭了?”忽然一道熟悉的男聲響起,阿忙抬手抹了抹臉上的淚,笨拙的扶著腰起身。
趙峋回來時聽說阿歇下了,便想著悄悄掀開帳子瞧一眼,卻聽到有抽泣聲,果然是阿在哭。
“可是哪里難受?”趙峋扶住了她,急忙道:“是肚子難受?還是腿抽筋了?”
這些日子趙峋跟阿同住,對她孕期的不適幾乎熟爛于心。
“皇上,妾身沒有不舒服,只是想起些舊事罷了。”阿捧著肚子,靠在趙峋懷中,她輕描淡寫的轉移了話題道:“大
公主沒事了罷?”
趙峋看她的神色倒沒什么異樣,暫且放心來,溫聲道:“珠珠已經睡下了,寧妃在守著她。”
“今兒的事有些古怪,公主怎么會抵觸瑞王呢?”阿疑惑的道:“您可問清緣由了?”
說到此事,趙峋臉色有些難看,只是阿沒看到。
只聽他沉聲道:“原是有人說了些混賬話給珠珠聽,寧妃先試著鍛煉珠珠自己住,又有了今日的提議讓她去瑞王府,珠珠是個敏感的孩子,那些話存在她心中,今日才突然爆發。”
雖是寧妃將珠珠看護得周全,可也不能完全拘束她,還是有跟外人接觸的機會。
趙峋怕阿多想,沒跟她細說。其中不乏教唆恐嚇公主,說是阿生了皇子,她就沒人喜歡了云云。
他甚至懷疑有人在其中渾水摸魚。
阿聞,心中已有幾分了然。
那日在坤儀宮中,何妃是莽撞將心中話說了出來,更有許多人,并未說出來。
她們各自宮中的人,再去結實別的人,若想傳到公主耳中,不算難事。
阿擰眉,咬牙道:“連公主這樣天真無邪的孩子,那些人竟也下得去手……”
不僅是為大公主,還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朕會找出教唆公主的人,斷不容許這樣的人在后宮中興風作浪。”趙峋心有余悸,若不是發現及時,或許珠珠還可能被人利用,傷害阿和肚子里的孩子。
趙峋自幼便長在后宮的勾心斗角中,忽然生出了幾分厭倦。
“你放心,朕會護得你和孩子周全。”
他將阿輕輕抱在懷中,在她耳邊輕柔的低語。
“妾身信您。”阿放松了身體,柔順的貼在他懷中。
趙峋輕撫著阿披散的青絲,忽然道:“方才為什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