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妃搬入長錦宮與皇上同住的消息,??比前幾日她險些遇害動了胎氣更令后宮震動。
皇上的偏心也太過了些!
眾人敢怒不敢,總不好直接闖入長錦宮找皇上問個究竟。同時淑妃代掌宮務的消息傳來,她們便準備一窩蜂的都去淑妃的澤蘭殿評理。
只是還沒等她們付諸行動,太后命人來傳話,??說是讓宮妃們去蓬萊居。
蓬萊居。
等眾人都到時,??發現不止淑妃到了,??昭妃正坐在太后身邊,??太后正和顏悅色的跟她說著什么。
來人中位份最高的便是慧妃,??她尚且在阿之下。
“妾身給太后娘娘請安。”慧妃領著眾人向太后行禮后,又對淑妃和阿福了福身。
何妃和鄭妃有再多的不情愿,也只得暫且忍耐著。
溫昭媛站在兩人身后,縱然心中震動,??卻是面不改色的淺笑著。
馮太后不理會眾人的神色,只含笑對寧妃身邊的大公主招了招手,慈愛的道:“珠珠,??到皇祖母這兒來。”
大公主是不大喜歡自己的這位皇祖母的,??可看到昭娘娘在,她才覺得不那么難過。在寧妃的鼓勵下,大公主邁著小短腿走到了馮太后身邊。
“皇祖母安好。”她稚嫩的童聲響起,讓馮太后眼中的笑意又深了兩分。
馮太后并沒急著放大公主回去,讓人端了糕點和牛乳來,留大公主在身邊。
“前些日子哀家身上不爽利,后宮中生出這許多的事,??皇上孝順,??并沒告知哀家。如今哀家好了,才知道后宮中竟有這許多陰私手段,竟敢謀害皇嗣!”
大公主是一個,??昭妃肚子里的是一個。
“皇上正在徹查此事,無論查到誰身上,皇上和哀家都不會姑息!”馮太后銳利的目光在眾宮妃身上環視一周,才嚴厲的道:“若你們隱瞞不報,便是罪加一等!”
馮太后露出震怒之色,大公主小小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輕顫了一下。
“哀家嚇到珠珠了?”馮太后沒有錯過大公主的緊張,緩和了神色,溫聲道:“昭妃,你哄一哄她。”
寧妃也在下面坐著,太后卻讓昭妃哄大公主,這其中是無意還是刻意,格外耐人尋味。
阿也不解太后的意思,起身牽過大公主,想要將她抱在膝上時,大公主搖了搖頭,道:“母妃說,昭娘娘懷著小寶寶,不能讓昭娘娘抱。”
她話音未落,馮太后臉上露出欣慰之色。
旋即,在面向眾人時,馮太后冷冷語的道:“連個四歲的孩子都比你們懂事!公主尚且懂得要呵護未出世的弟弟,你們卻只想勾心斗角。若昭妃母子真的出了意外,怕是你們心中就痛快了罷?”
馮太后這話不好,淑妃忙領著一眾宮妃起身,應道:“太后娘娘教訓的是,妾身們謹遵教誨。”
“淑妃,如今皇上命你暫管著宮務,你務必要盡心盡力,方才不辜負皇上和哀家的信任。”馮太后側頭看向淑妃,神色淡淡的道。
淑妃恭聲應下。
“哀家也不愿未出生的小皇孫有什么閃失,同皇上商議后,便讓她搬去長錦宮。”馮太后毫不掩飾對阿的偏愛,語氣中透著些對眾人的告誡。“誰要敢把陰私手段使到皇上面前……”
她冷笑一聲,后面的話戛然而止。
慧妃、何妃、鄭妃心中怨氣是最大的,本還想在馮太后面前評評理,卻沒想到她們才來馮太后便是一通毫不留情的敲打,倒讓她們都啞口無了。
可眾人對昭妃的嫉妒也更深一層,先前鄭妃得寵,可她和太后、皇后是對立的;可昭妃得寵,連太后都護著她!
阿落落大方的端坐著,任由底下或是嫉妒或是羨慕的目光打量。
敲打完眾人后,馮太后便推說累了,讓眾人都退下,只留下阿又叮囑了兩句。
“阿,如今你有了今日的一切,哀家替你高興。”馮太后眼神中透著幾分慈愛,溫聲道:“若有什么難聽的話,你盡管讓人來告訴哀家,哀家來處置。”
“你懷著身孕,好好生下皇子才是最要緊的。”
“要說的話,哀家也都說了。只是怕她們吵著你,才多留了你一會兒。”
若沒有當年用毒藥威脅她,這話聽起來倒有幾分真心在。
阿神色柔順的道:“多謝太后娘娘關心,妾身感激不盡。”
馮太后讓人好生送了阿出去,這才重新坐回到軟塌上,一道人影從屏風后走了出來。
“哀家累了,你先回去。”馮太后轉動著手中的佛珠,正準備閉目養神時,卻見那人搖了搖頭。
只見他身穿青色的
內侍衣裳,看起來面容平平無奇,是專門為太后辦些陰私之事的人,名叫王牧英。
“太后娘娘,屬下覺得有些不對。”他近前一步,壓低了聲音道:“您可知道大公主的來歷?”
馮太后眉梢微挑,道:“大公主有什么不對?她是皇上養在外頭的人生的,那人出身寒微,才生下大公主就難產死了。皇上將大公主交給寧妃撫養,對外只說是寧妃生的。”
“您還記得,當年您派屬下去解決瑞王的心上人柳意娘――”他神色愈發凝重,低聲道:“瑞王先前一直在追查真相,屬下也不得不繼續關注,前些日子才發現,柳氏竟請過產婆。”
“今日屬下見大公主,隱約覺得她跟柳氏有幾分相似。若正是柳氏所生,大公主的年齡也對得上……”
王牧英話音未落,馮太后又驚又怒的狠狠拍向身旁的小幾。
難怪趙峋和趙崢兄弟二人算不上親近和睦,他卻敢把兵權交到趙崢手上。
原來是他手中捏著趙崢女兒的性命!
“想辦法查證柳氏到底生了女兒還是兒子,可有什么證物?”馮太后面色陰沉得厲害,寒聲道:“你們當年可有留下什么把柄?”
王牧英忙道:“當時屬下已經帶人清理了所有痕跡,皇上這么多年隱忍不發,想來正是沒有證據。”
聽了這話,馮太后面色才稍緩。
當年趙峋正處在奪嫡的關鍵時候,能分出來的精力有限,勉強救下瑞王的孩子,怕是也耗不起人力去追查。
“哀家要盡快知道結果。”馮太后冷冷的道。
王牧英領命而去。
待他離開后,馮太后只覺得一陣頭疼欲裂。
“太后娘娘,太醫叮囑了您該多休養,不可過多勞神。”張嬤嬤見狀,忙端上溫水和丸藥。
“皇后不爭氣,溫氏心術不正,哀家不想又能指望誰!”馮太后眼底閃過一抹陰鷙,倒是有個爭氣的阿……若不能為自己所用,亦是不小的禍患。
瑞王將要回京,等真的查證后,她只能先下手為強。
幸而阿嫣給端王生了個兒子――
馮太后閉上眼睛,一時間千頭萬緒涌上心頭。
自吳嬤嬤被帶走后,十數日過去,她仍嘴硬說自己不是受人指使,與皇后無干,只是自己跟昭妃的私人恩怨。
可她越是要撇清皇后,在外人看來皇后的嫌疑便越大。
皇上仿佛信了這說辭,張皇后幾次心急如焚的求見,反被訓斥說她治下無方。
不過既是張皇后喊冤,趙峋也并沒有輕易結案,只是讓人繼續查。
這次命人不疾不徐的調查,與他一貫雷厲風行的處置方式不同,更讓人琢磨其中深意。
鄭妃等人反而安分下來,不敢再找阿的麻煩,只日日各自留在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