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了琢玉宮,??吹了會兒風,阿才覺得胃里舒服了些。
“這樣腥氣,那湯不會是何妃親手做的罷?”她暗自嘀咕一聲,??被青蘭聽到耳中。
自從娘娘被晉為昭妃后,??皇上和娘娘的感情愈發好了。
縱然得寵如自家娘娘,??看到后宮妃嬪爭寵的手段,也會覺得拈酸吃醋罷?
青蘭忍笑道:“先前各宮往福寧殿送膳食,都是讓小廚房做的多。娘娘您對皇上的心意,??皇上是知道的。”
知道青蘭誤會,??阿笑笑沒多解釋,??扶著她的手回到了殿中。
青梅等人迎上來,服侍她脫了大氅。
“送些料子去針工局,??本宮做兩套騎裝。”阿想起趙峋的話,吩咐道:“料子挑素凈和鮮亮的各一件,??過幾日怕是要去行宮。”
青梅答應著去了小庫房,??帶人去找料子。
上次阿覺得自己學會了些皮毛,正是心中癢癢的時候,??這次終于有了機會。
“青蘭,各宮娘娘們都會騎馬么?”阿好奇的問道。“誰的騎術好些?”
“據奴婢所知,淑妃和何妃娘娘的騎術最好。”青蘭露出思索的神色,??很快補充道:“寧妃娘娘和蘇婕妤的騎術也不錯。”
何妃是有家學的,她騎術好阿不意外。可端莊溫婉的淑妃騎術也好,倒讓阿有些驚訝。
“淑妃娘娘可真是個全才。”阿感慨一聲。
這些日子淑妃協助皇后管理宮務,??有溫昭媛在一旁盯著,??淑妃竟也沒被挑出錯處來,這份滴水不漏的功力,不得不讓人佩服。
阿坐在妝鏡臺前,??想著趙峋今夜不會過來,便讓茉香服侍著她卸了釵環、散了頭發,找了件家常的舊衣裳換好,又懶懶的靠在了大迎枕上,捧著手爐,閉上了眼。
見自家主子又要睡,青蘭提議道:“娘娘,您看會兒話本子?還是奴婢請蘇婕妤跟您說會兒話?”
阿不愿打擾蘇婕妤,便道:“不拘什么,拿本書來。”
這幾日她也察覺自己似是變得懶了些,雖是沒侍寢,更沒做什么力氣活,卻總覺得身上倦怠沒勁兒,歪在榻上不想動。
“娘娘,這是小廚房新琢磨出來的點心,您嘗嘗?”朱蕊端上了一碟子梅花餅,還倒了一壺酸甜可口的果茶。“午膳您就沒用多少,她們還向奴婢打聽,可是哪里做的不好。”
如今自家娘娘得寵,位份又高,小廚房的人愈發殷勤服侍,生怕哪里讓娘娘不滿。
阿看了一眼做得精致,果然如五瓣梅花一般的糕點,并沒有什么胃口,她讓朱蕊倒了杯果茶,淺淺的嘗了兩口。“沒什么,本宮每日里就在宮中看看書繡繡花,當然不餓。”
“先放著罷,等會兒再吃。”阿喝了小半杯,又靠了回去。
今兒午后去了福寧殿,她晌午沒歇好,趁著這個時機準備小憩片刻。
當青蘭拿著阿的話本子過來時,阿已經睡著了。
她無奈的嘆了口氣,只得把書放在一旁,替阿把身上的毯子蓋好,將她拿著的手爐取了下來。
“雖說是春困秋乏,咱們娘娘也太愛睡了些。”青蘭對朱蕊嘀咕道:“皇上怕不是覺得娘娘這樣下去對身子反而不好,才提出要去行宮的?”
朱蕊見阿睡得香甜,小聲附和道:“最冷的三九天也沒見娘娘這樣,等去了行宮大概會好些。”
兩人輕手輕腳的取了針線筐來,守在阿身邊做針線。
等到阿再睜開眼時,房中已經點了燈。
“這會兒是什么時辰了?”阿迷迷糊糊的坐直了身子,喃喃道:“本宮睡了多久?”
朱蕊聽到動靜忙起身走來,給阿披上了外衣。“娘娘,已經是酉時三刻了。等會兒就要到用晚膳的時候了,您可要出去散散步?”
自家娘娘不愛動也不愛吃飯,朱蕊服侍著阿下了塌,琢磨著怎么去勸她。
阿也覺得自己再懶下去,怕是骨頭都要酥了,便點頭道:“去蘇姐姐那兒。”
繡春閣。
“給昭妃娘娘請安。”宮人們笑盈盈的給阿掀起簾子,請阿進來。
昭妃跟自家主子關系最好,來串門是常事,她們也都樂見于此。
聽說阿過來了,蘇婕妤放下了手中的針線。
“我在宮中閑著無聊,便來瞧瞧姐姐在做什么。”阿自己走到軟塌旁,沒跟蘇婕妤客套。“姐姐在繡帕子?”
蘇婕妤笑著點點頭,將手中的活計遞給阿看。
阿自己拿了個大迎枕靠著,舉起來仔細欣賞了片刻。“這叢翠竹倒也罷了,難得的旁邊的這行小詩,也真真是應景,姐姐的字繡出來真好看。”
“這是送給皇上的罷?”阿揶揄的眨了眨眼。
蘇婕妤臉上并未見半分羞澀,反而落落大方的道:“這你就猜錯了,我是在給淑妃、寧妃,還有你繡帕子。”
聽了她的話,阿沒忍住露出一抹驚訝。
皇上除夕那夜晉了蘇姐姐位份,還是越級晉封到正四品,她原以為蘇姐姐會有所表示。
“若不是因為你,皇上會晉我位份?謝他不如謝你。”蘇婕妤看出阿心中所想,笑了笑道:“想來皇上也并不缺我這一方帕子,倒不如細細做了給你們用。”
阿聞,對蘇婕妤的通透更是欽佩了幾分。
“那我要挑個最好看的。”阿笑瞇瞇說完,又好奇的問道:“姐姐跟淑妃娘娘也熟?”
蘇婕妤點點頭,道:“在我入宮前,跟淑妃娘娘有過些交情。”
見她沒有深說的意思,阿便沒往下追問,只要看自己那方帕子的花樣子。
“你的已經繡好,還沒打發人送去,你就先來了。”蘇婕妤被她纏不過,讓彩英去取了來。
蘇婕妤不僅先給她繡了,還是兩方帕子。一方是寓意著多子多福的石榴花紋,另一方則是繡著鴛鴦交頸,提著小詩的帕子。
阿拿在手中細細的看了一遍,不由俏臉飛紅。
看著她難為情的模樣,蘇婕妤揶揄道:“我可是想單獨給你送去的,誰讓你自己找了來?”
“蘇姐姐,你又打趣我!”阿不依,立刻就要去鬧蘇婕妤。
兩人笑鬧了一番,青蘭見阿恢復了些精神,這才悄悄松了口氣。
阿留在繡春閣用過了晚膳,才回了琢玉宮主殿。
等她沐浴更衣后上床,這會兒倒沒什么睡意。她抬手撥弄著垂在帳角、雕刻著繁復紋飾的赤金圓球,等她扭開后,變成了一半是鏤空的形狀,里面的夜明珠散發著瑩潤的光芒。
趙峋賞她的那些夜明珠,若直接掛著一來會令明珠蒙塵,二來夜里瞧見也不舒服。
他后來想了個法子,讓
人做了這樣精巧的金球來,她若想看打開旋轉兩下就能變成半鏤空的。
等去了行宮中,她不能像上次一樣住在長錦宮。
或許太后提議去行宮,是又準備了什么新鮮美人送給皇上?
阿彎了彎唇角,心如止水的想著。
她蒙著被子把玩了一會兒,怕被外面值夜的青梅看到光亮,很快收了起來。
去行宮也好,她也能透透氣。
阿盯著帳頂望了許久,才閉上眼睡過去。
當阿強忍住打哈欠的沖動試圖坐直了身子,淑妃見了她如此,關切的問道:“昭妃妹妹可是哪里不舒服?”
阿搖了搖頭,忙道:“妾身昨夜睡得遲了些,讓娘娘見笑了。”
“昭妃妹妹昨夜怕是侍寢辛苦,這才神色倦怠。”慧妃坐在阿的對面,看了一眼何妃,笑瞇瞇的道:“若跟皇后娘娘說一聲,以娘娘的賢良大度,定會免了妹妹的請安。”
何妃因昭妃而失去妃位,好不容易復位,卻見皇上偏寵阿,至今還沒去過慶春宮,也并未叫她去福寧殿伴駕。
“昨夜本宮看了會兒書,才睡的遲了。”阿不動聲色的道:“慧妃姐姐這般天馬行空的想象,用在本宮身上真是可惜了。”
慧妃聞,眸中閃過一抹慍怒,卻被阿噎得說不出話來。
她雖是妃位,又有封號在,可皇上一年中也沒去她宮中幾次,受寵反而不如位份比她低的宮妃。
“慧妃姐姐怕是夜有所夢,日有所思……”何妃冷笑一聲,也跟著嘲諷了一句。
昨日她送去福寧殿的補湯皇上收下了,雖是沒來慶春宮,也是由于送來緊急軍務的緣故,好歹面子上過得去。
倒是慧妃,才真的被冷落了。
坐在她旁邊的鄭妃,面無表情的聽三人語間的機鋒。
自從那日皇上從景和宮離開后,竟真的沒再去看望過她。哪怕她稱病請了幾次太醫,皇上都只讓張皇后去看。后來張皇后不耐煩了,在皇上面前不僅不替她說好話,還添油加醋說了許多壞話。
原來坐在坤儀宮偏廳中的一角,看著皇上的寵妃耀武揚威是這般滋味。
鄭妃美艷的面龐上閃過些許自嘲之意,她鎏金護甲搭在紫檀木的扶手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溫昭媛一直都留意著鄭妃,見她情緒波動并沒有刻意掩飾,端起茶盞,掩去唇畔的淺笑。
等張皇后來時,暗潮洶涌的氣氛才緩解了些,眾人起身給張皇后見禮。
“諸位妹妹也知道,這些日子太后娘娘鳳體欠安,本宮常在永壽宮侍疾,見妹妹們的時候少了些。”張皇后端坐在中央,環視了周圍一圈,抬了抬手道:“見你們都能勤謹自持,本宮甚是安慰。”
“皇后娘娘辛苦,您身為六宮之首做出了表率,妾身們實在難安。”沒了賢妃在,慧妃很快捧場接話道。
張皇后淡淡的道:“本宮侍奉太后乃是本分,諸位妹妹也要謹記自己的本分才是。”
皇后訓話,眾人再次起身應下。
“說起來昭妃妹妹亦是永壽宮出來的,妾身還以為昭妃妹妹也會過去呢。”何妃也不甘示弱的道。
她話音未落,大家的目光都落在阿身上。
何妃豈不是在說阿忘了根本?
“太后娘娘既是鳳體欠安,需要靜養。”阿大大方方的道:“本宮以為何妃姐姐懂這個道理,才沒去永壽宮。”
張皇后聞,淡淡的望向了何妃。“有孝心并不在表面功夫上,昭妃隨本宮去看望過太后。”
聽了皇后的話,何妃有些驚訝,昭妃已經有自立門戶的勢頭,皇后怎么還維護她?
“是妾身誤會了,請娘娘見諒。”何妃這才收了氣焰,對張皇后低頭道。
張皇后懶得理會她這點上不得臺面的心思,說起了正事。
“皇上孝順太后娘娘,準備陪著太后去行宮住上一段時日,后宮正四品以上隨行。”張皇后話音才落,只見后宮在座的人,有人歡喜有人憂。
阿聽到蘇婕妤和寧妃都能一起去,心中松了口氣。
她真怕還像去年帝后二人去宮外祭祀,只讓二品妃位以上的隨行,蘇婕妤便會被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