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君無戲,??可怎么都覺得皇上只帶她一人出宮不大可能。
皇上不是感情用事的人,更在意后宮的平衡。這樣引得后宮醋海生波的事,他實在做不出來。
就在阿半信半疑中,??三日后趙峋晚膳后來了琢玉宮,??告訴她準備好三五日要用到的衣物,后日帶她出宮。
“皇上,您不是哄妾身罷?”阿有些不敢置信,遲疑的問。
趙峋挑了挑眉,云淡風輕道:“君無戲,??朕何時騙過你?”
“妾身自然高興您能偏心妾身。”阿纖細的手指搭在他玄色繡著金色暗紋的衣袖上,??她嬌聲道:“可您更是后宮姐妹信賴仰望的天子,妾身怕這平衡因妾身而打亂。”
趙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那雙漂亮的杏眸水汪汪的,望著他有仰慕有歡喜,??更有一絲不自信的游移。
“不妨事,??朕已經安排好了。”趙峋將她垂落在耳畔的一縷青絲纏繞在手指上,??她身上淡淡的玫瑰露香味繚繞在他鼻翼,令人心神一蕩。“朕告知了皇后,??她會看著辦得。”
這事瞞下不瞞上,??趙峋告訴了張皇后他要帶阿出宮,說是讓她管好后宮。
他話的意思很明確,??要讓張皇后瞞住阿不再宮中的事情。
原本阿就在琢玉宮休養,??除了住在一處的蘇容華,??就是寧昭容隔三差五的常來,??別人來往得都少。
張皇后瞞住這件事不難,只是有些憋屈。
阿聞,覺得皇上待后宮著實有一套,??時時沒忘了制衡。
前些日子降了貴妃的位份,張皇后心中正高興了,轉眼皇上就給她潑了冷水。這事更是個考驗,若張皇后辦不好,皇上便質疑她作為六宮之主的能力。
做個賢良皇后,真真是不容易。
或許,皇上帶她出宮,正好存了敲打皇后的意思?
阿想到此處,笑靨如花的道:“即是如此,妾身放心了。”
這些日子阿的身體已經好多了,趙峋特意問過劉太醫,阿可以重新侍寢。
念在后日出門,趙峋怕她體力不支,今夜便放過了她。
等到了行宮,有的是時候。
***
當阿睜開眼時,發現自己是在平穩行駛的馬車上。
“醒了?”趙峋眼疾手快的抱住了她,防止她從榻上摔下去。
阿揉了揉眼,感覺自己是在夢中。
“皇上,咱們這是在去哪兒?”她杏眸睜圓,水汪汪的眸子還有些茫然。
她軟軟的嗓音聽在趙峋耳中跟撒嬌差不多,故此他格外耐心的道:“京郊行宮,還有一個時辰才能到,朕準你再賴會兒床。”
阿這才想起,皇上說帶她出宮,卯時三刻就起來收拾,實在撐不住靠在大迎枕上睡著了。
“妾身記得在琢玉宮睡了過去。”阿有些歉然的眨了眨眼,低聲道:“不知妾身是怎么到馬車上的?”
趙峋眉梢微挑,給她個自己猜的眼神。
“是您?”阿恍然。
“朕見有頭小豬睡得沉了,不忍心打擾,就把她抱上了馬車。”趙峋唇邊噙著一抹懶洋洋的笑容,整個人都顯得溫潤了許多。“還好,不算重,也沒累到朕。”
阿雖是身子好了不少,還是容易累,趙峋沒舍得吵醒她。
“妾身可比小豬重多了!”阿下意識的反駁,對上趙峋調侃的目光,她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重點:“妾身才不是小豬。”
趙峋微微一笑,那笑容一直深到眼底。
他抬手,捏了一把她腰間的軟肉,引得阿在他懷中躲來躲去的求饒。
“好歹養出了些肉,是比小豬重。”趙峋淡然淺笑。
阿氣鼓鼓的抬起頭,哼了聲:“皇上欺負人。”
“熙昭儀,講講道理。”趙峋點了點她的鼻尖兒,挑眉道:“你說不過朕,就說朕欺負你?”
什么話只要他用那種沉穩低緩的嗓音說出來,就如同金科玉律般讓人信服。
哪怕他在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是是是,妾身是小豬。”阿自暴自棄的在他懷中翻了個身,把頭埋在他胸膛前,甕聲甕氣的道:“您富有天下,單養只小豬做什么用?”
趙峋滿意的點點頭,將人從自己懷中挖出來,不許她不理人。“眼看就要過年了,朕養肥了,就吃掉它。”
原本這是句調侃的話,可趙峋的尾音偏用了最曖昧的語氣,令人浮想聯翩。
阿粉白的芙蓉面慢慢染上了緋色,水汪汪的眸子閃過一抹嬌羞。
“既是不睡了,起來喝點水吃些東西。”趙峋扶著她起來,撩開車簾的一角讓她往外看。“已經到了郊外。”
一陣冷風吹進來,阿并不覺得冷,反而覺得格外神清氣爽,精神也為之一振。
她貪婪的看著外面的景致。
自從七歲入宮起,她就再沒有離開過。她在宮中的時間,比在外面還長。
“小心著涼,等到了行宮,想看多久就看多久。”趙峋很快放下了車簾,親自給阿端了溫水來。
阿這才發現,寬大的馬車上只有他們兩個人,連崔海青都沒在。
她忙接過瓷杯,小聲道謝后輕輕啜著。
趙峋又從角落中拿出了食盒,阿見狀忙起身要自己動手。
“朕曾跟著瑞王兄去過邊關,一旦打起仗來,誰管你是皇子還是普通士兵?”趙峋沒讓阿插手,自己取出了食物。“能自己動手的,朕都會自己來。”
阿望著趙峋,手下的動作不由慢了。
是了,皇上并不是一帆風順的長大的,甚至他不是先帝喜歡的皇子,定然也有過許多難處。
所以他殺伐果決,掌控人心,手段又不會過于生硬,哪怕對太后塞過來的她,亦是情面上能周全。
“還熱著,先喝點粥。”趙峋沒敢直接讓阿吃些面點,特意帶了粥出來。“等到了行宮就是你喝藥的時辰,別誤了。”
見阿想開口,趙峋猜到了她想說什么,氣定神閑的道:“喝藥不能講條件。”
阿只得垂頭喪氣的應了一聲,乖乖喝粥。
等她吃了大半碗瘦肉粥,正發愁剩下吃不掉的怎么辦,她猛然抬頭道:“皇上,您用過早膳了么?”
趙峋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涼涼的道:“不錯,熙昭儀倒沒忘了朕。”
聽著意思,定然
是沒吃了。
阿忙去看食盒里還有什么飯菜,除了瘦肉粥,還有些湯包金絲卷之類的。
知道阿是吃不下了,趙峋接過了阿手中的碗,直接往里面盛了半碗粥,并沒有嫌棄的吃了起來。
阿結結實實的愣了片刻。
直到趙峋目光淡淡的望過來,阿福至心靈的拿出了湯包送上。
等他吃完,阿忙手腳麻利的遞上帕子,自己將餐具都放在食盒中收好。
忙完了這些事,趙峋在馬車上看折子,阿百無聊賴的也拿起一本趙峋給她準備的游記。不過沒多久,她就感覺漸漸的眼皮沉重,無意識的靠在了趙峋身上。
趙峋無奈,一手扶著她別讓她摔下來,一手拿著折子。
快到行宮時,沒用趙峋叫她,阿忽然低低的抽泣一聲,猛地睜開了眼。
“做噩夢了?”趙峋放下折子,關切的看著她。
阿定了定神,她擠出一絲笑容來,搖了搖頭。
他還想再說什么,馬車已經停了下來,馬車外響起紀云益的聲音。“皇上,熙昭儀,行宮到了。”
趙峋先下了車,阿跟在他身后,正猶豫著怎么下去不會失儀時,趙峋伸出了手。
阿將手放入他掌心,只見趙峋直接將她抱了下來。
這時阿才看清,眼前不僅有紀云益,還有一眾親衛、崔海青,已經跟著她出來的青蘭和青梅。
別人倒還罷了,親衛們還從未見皇上這樣溫柔的待哪位娘娘,眼中那點子吃驚忘了掩飾。
阿強撐著鎮定,扶著青蘭的手跟著趙峋身后走了進去。
因這次他們來是私下安排,又只帶了阿一人,便只開了平日里帝王一人獨居或是帝后二人共住的長錦宮。
阿的東西直接被送到長錦宮的帝王寢殿中,她甚至來不及反對。
“喝過藥你先去歇息片刻,朕要去一趟近衛營,晚些時候回來。”趙峋叮囑阿道:“長錦宮中有個小花園,等明日朕帶你去騎馬,今日你就在小花園中轉轉罷。”
見趙峋有正事,阿忙乖巧的應了下來。
等送走了趙峋,她發現崔海青被留下服侍她。
“娘娘,您歇息片刻,奴才去看您的午膳。若有什么吩咐,讓青蘭姑娘知會奴才一聲就是。”崔海青恭恭敬敬的道。
阿含笑點點頭,應道:“有勞崔總管了。”
殿中重新安靜下來,青蘭和青梅已經替阿收拾好了床,服侍著阿凈面更衣后先喝了藥,阿才靠在了床上。
“明日皇上說要去騎馬,你們看看本宮的衣裳里可有合適的?”阿想起趙峋的話,微微蹙了眉。
她并不會騎馬,故此也沒做過騎裝。
只見青蘭抿嘴一笑,去箱籠中取出了一紅一藍兩套騎裝。
阿驚訝的揚起眉毛。
“娘娘,請別怪奴婢。”青蘭笑瞇瞇的道:“是皇上那日吩咐奴婢,讓針工局給您做兩套騎裝。”
原來皇上早有準備!
阿心中五味雜陳,面上佯怒道:“好啊,竟然連本宮都瞞著!”
青蘭并不怕她,笑嘻嘻的道:“奴婢知錯,以后不敢了。”
阿并沒有真心責備她的意思,既是已經準備好,若明日趙峋真的帶她去,她硬著頭皮也要上。
她還從未騎過馬,就是連摸都沒過。
阿在心中嘆了口氣,希望她別太笨才好。
直到夜深人靜,趙峋才帶著一身凜冽的寒意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