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太后的面,趙峋沒有雖是沒牽著阿,可他已經刻意放緩了步伐在等她。
“不必多禮,皇上坐罷。”馮太后先笑著趙峋點點頭,旋即招了招手讓阿上前,親熱的拉著她在身邊坐下,溫聲道:“你月份淺,還是要以腹中皇嗣為重。”
阿含羞帶怯的點點頭。
“皇上是特意陪著熙昭儀來的罷?”馮太后儼然一副慈祥長輩的姿態,滿意的望著兩人道:“你們感情好,哀家也就放心了。”
趙峋神色從容,欣然道:“母后一直替朕操心子嗣,如今阿有孕,也能讓母后放下一樁心事。”
馮太后聞,眼中的笑意也更深了些。
她不是沒留意到阿發鬢間的鳳釵,那時她在給阿灌藥時賞的。那時她雖是給阿盼頭,可沒想到將阿捧到高位上。
人一旦嘗到了甜頭,會越來越貪心。
皇上正值壯年,生得高大挺拔,相貌英俊,富有天下又肯對阿好――
這世上沒有女子會不動心罷?
阿還能在她手中被掌控多久?
在名義上阿還是出身永壽宮的人,太后無論是明面上還是暗地里都不能刁難她。
看著兩人離開,馮太后轉動著手中的佛珠,垂下了眸子陷入思索。
***
阿被晉封為昭儀的消息不僅在后宮引起軒然大波,在前朝亦是驚起不小的風浪。
在次日早朝散了后,便有幾人商量著到了御書房勸諫。
趙峋眸光清冷的開口:“趙卿要管朕的家事?”
被點到名的禮部右侍郎趙會均與后宮各宮妃家族都無姻親關系,這才被推舉出頭。
后宮事本就是皇上的家事,從二品的昭儀上還有妃位和四妃,細論起來也算不得過分。
“朕倒是忘了給趙卿賀喜,添了外孫,又得了長子。”趙峋緩緩的笑了下,神色愈發和藹。
趙會均心中驀的一顫。
在外他養著一房外室他做得極隱蔽,皇上是如何得知的?
因他岳家位高權重,夫人不能生育,抬舉的兩房妾室皆是沒有生下兒子,他敢怒不敢。他不甘心,這才偷養了外室,準備孩子大些就接回來。
他忙跪在地上。
“熙昭儀身懷皇嗣,理當受此封賞。”有人看清了風向,忙恭聲附和。
“皇上此舉,正是您和太后母慈子孝的緣故。”禮部左侍郎駱尉明看得通透,忙道:“皇上純孝,是為天下表率。”
眾人這才想起若非揪著不放,皇上扣下他們意圖挑撥天家母子不和的大帽子,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鄭家和何家都沒敢語,他們這些人更是胳膊擰不過大腿。
原本后宮眾人還想著前朝的反對或許能稍微掣肘,沒想到竟很快都沒了聲音。
坤儀宮。
照例是宮妃們來請安的時候,偏不湊巧阿跟鄭貴妃碰到了一處。
“妾身見過貴妃娘娘。”阿福了福身,給她見禮。
??
??她已經升為了從二品的昭儀,自然不必再如往常般蹲身。
鄭貴妃解除了禁足后,便不好再稱病不出,開始按時來坤儀宮給皇后請安。
“平身。”鄭貴妃雖是厭惡阿到了極點,她臉色再不好看,也不敢再刁難阿。
皇上對阿和腹中皇嗣看重,她總不能違逆圣意。
見鄭貴妃什么都沒說,直接進了坤儀宮大門,落后了一步等著看好戲的何修儀,難免有些尷尬。
若論位份,阿比她高,可她身份尊貴,怎么能向個出身低微、原先處處不如她的人低頭?
阿也見到了何修儀,她唇邊噙著一抹淺淺的笑意,對上何修儀不忿的神色,沒有要退讓的意思。
她的昭儀之位是皇上封的,若懦弱退讓,豈不是辜負了皇上的苦心?
“熙昭儀安好。”一道溫和的聲音從一旁響起,來人是溫昭媛。
雖是阿還排在她前面,可她仍是沒什么壓力的朝著阿先笑著問好。
“溫昭媛好。”阿笑著點點頭回禮。
見何修儀仍是硬撐著沒行禮,溫昭媛皺眉道:“何修儀,你是三品修儀,怎么還不向熙昭儀見禮。”
這話阿說了就是自恃身份欺壓品階比她低的宮妃,畢竟何修儀沒說不行禮。由溫昭媛出頭,便合情合理的多。
阿對溫昭媛的周全妥帖又多了些認識。
“給熙昭儀請安,給溫昭媛請安。”何修儀這才不情不愿的上前見禮,動作也很敷衍。
到底她還是低了頭。
阿和溫昭媛點點頭,一道走了進去,何修儀感覺周圍的人似是都在看好戲,她漲紅了臉,死死捏著手中的帕子。
等人都到齊時,張皇后才走了出來。
阿的新位置在慧妃的下首,對面是寧昭容。
大家的目光有意無意的都落在阿身上,自從她被診出有孕后,還是頭一次見她。
她氣色極好,那張本就嬌艷的面龐更美了些,比起冷著張臉的鄭貴妃,顯然是天差地別。
難怪都說居移氣養移體,宮女出身的她也隱隱有了幾分貴氣。
大家的話題是都圍繞在阿腹中的皇嗣身上,何修儀也不敢陰陽怪氣,只沒吭聲便是了。
等到快散了時,一直沉默的鄭貴妃開了口。
“皇后娘娘,妾身求了皇上恩典,讓家中堂妹進宮陪伴。”
她話音未落,不少人都驚訝的睜大了眼。
入宮陪伴的意思,就是要把人送給皇上罷?
熙昭儀得寵,鄭貴妃也坐不住了。
張皇后挑了挑眉,微微笑道:“既是皇上準了,本宮也沒意見。”
向來高傲的鄭貴妃,也終于向現實低頭。
偶有恩寵的人也就罷了,已經許久沒被寵幸過的陳貴人等人,雖是看了鄭貴妃好戲,心中很不痛快。
好不容易阿不能侍寢,貴妃還安插進人來爭寵。
在座的人心中都清楚,很快這里坐著的人,又要多一個。
***
琢玉宮。
阿搬到了主殿的那日,趙峋午膳后便讓人來傳旨,說是琢玉宮晚上接駕。
哪怕是阿有孕,她接駕的日子仍是最多,余下的便是景和宮、坤儀宮、還有慶春宮。
鄭貴妃那個堂妹已經入宮,阿還沒見過,聽說是個貌美嬌媚的姑娘,身子骨瞧著像好生養的,宮中暗地里有傳,這像是比著熙昭儀找的。
阿識趣的沒有過問。
入夜。
趙峋來時,阿正在內殿候著。
“深秋夜里涼,您且用些去去寒。”阿陪著趙峋在軟塌上坐下,遞上了一碗暖胃的補湯。
趙峋沒有拒絕,嘗了一口道:“熙昭儀是不是又把自己該喝的補湯給朕,怎么有些藥材的味道?”
“皇上,您可冤枉妾身了。”阿杏眸睜大,有點委屈的道:“妾身可是特意讓小廚房做的,您不信問問青蘭她們。”
“誰讓你不老實。”趙峋還有些不信,挑了挑眉道:“上次你把御膳房給你琢磨的滋補湯給朕喝,還騙朕。”
青蘭等人早就抿唇笑了起來,出來給阿作證。
阿早就吩咐小廚房皇上愛吃的膳食,兩人用過晚膳后,趙峋陪她在軟塌上看了會兒畫冊,帶她在廊廡下散步了一刻鐘,便回到了寢殿中。
戌時才過,阿張羅著早早歇下。
顧及她懷著身孕,趙峋不敢有什么欲念,只擁著她躺在床上。
“今兒累著了?”他見阿還沒閉眼,低聲問道。
阿搖了搖頭,她抬起纖細柔嫩的手,輕輕撫在他的眼下。“妾身瞧著您有些累,眼圈兒都有點發青。皇上必是忙于政務,倒不顧著龍體。”
趙峋捉住了她的手,心底有些觸動,甜蜜語隨口而出:“看著你,朕就不累了。”
“您就愛哄妾身高興。”阿翹了翹唇角,抬手替他按摩著頭,想讓他舒服些。
無論出于何種目的,皇上都待她不錯。
“阿,你說你喜歡朕,是什么時候的事?”趙峋忽然開口問道。
阿被問住了,可她回答時卻沒有半分遲疑。
“之前就聽說您在邊關殺敵的事,心中敬佩不已,仰慕您是個大英雄。”阿聲音在夜里格外清越,如同小溪潺潺流過:“后來有一次您抱著大公主來給太后娘娘看,您笑得溫柔極了。妾身只是個小宮女,遠遠的望見,便覺得您是這世上最好看的男子。”
阿的話說得直白,聽在趙峋耳中卻很熨帖。
“哦?原來熙昭儀是看上了朕的相貌?”趙峋捏了捏她腰側的軟肉。
阿笑著求饒,道:“皇上文成武就處處都好,是妾身膚淺了。”
兩人在一處廝磨了片刻,趙峋怕傷到阿腹中胎兒,忍著沒有下一步動作。
就不該讓她來招自己。
“阿,你這份心意,朕會珍惜的。”趙峋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她的面頰,低聲的聲音緩緩響起。“別讓朕失望。”
起初阿以為皇上是要告誡太后的事,可皇上先問了她何時動心――
她立刻就想到了鄭貴妃。
雖是皇上也會去景和宮,可比起以前,已經少了太多。
是鄭貴妃令皇上失望了嗎?
阿沒敢問,只是柔順的應了一聲,貼在趙峋懷中。
想要守住這份恩寵,從來不是件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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