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感激不盡的望著李修儀,再望向吳充媛時,仍是怯怯的。
雖是此處僻靜,可是李修儀的人送阿回去,一定會在宮中引起議論,那時這里的事便也瞞不住了――
吳充媛恨恨的望向李修儀,她是故意的!
阿道了謝,由兩人扶著一起走了。
朱蕊面上平靜,心中卻掀起波瀾。
這幾日陪著自家主子在御花園中閑逛時,無意間主子問起了各宮娘娘們宮殿位置和常走的路線。
主子就是為了等今日的機會么?
***
這件事果然在宮中濺起不大不小的水花。
皇后和貴妃誰都沒有過問,吳充媛提心吊膽的等著,眼見就要風平浪靜的過去。
晚膳過后,皇上傳下口諭,凝汐閣接駕。
“皇上不見本宮?”鄭貴妃不敢置信的看著崔海青,險些失了一貫的高貴儀態。
她今日穿了一套胭脂色織金云錦的宮裝,頭上赤金南珠鳳釵格外奪目,顯然是精心妝扮過。鄭貴妃生得美艷,姿色為一眾宮妃之首,也是最得皇上寵愛的。
崔海青知道皇上是有意為大公主立威,故此吩咐了不見貴妃。誰都知道崔選侍是鄭貴妃的人,且平日里貴妃不喜大公主。
“皇上政務繁忙,還請貴妃娘娘先回去。”崔海青語氣恭敬的道:“奴才會轉告,您已經來過了。”
鄭貴妃滿面慍色的站在御書房前,到底自持身份,沒有做出高聲喊叫或硬闖的舉動。
“回宮!”僵持了片刻,鄭貴妃轉身就走,發釵上流蘇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只是這次因著動作過大,這聲響不夠悅耳,倒顯出幾分心煩意亂來。
鄭貴妃上了轎攆后,臉色愈發陰沉。“春桃,立刻去給本宮查,今日皇上都去了何處,見了什么人。”
跟在她身邊的大宮女忙應了一聲。
從潛邸到宮中,鄭貴妃一直恩寵不衰,還從沒受過這樣的冷遇。
春桃小跑著去了,等鄭貴妃回宮時,吳充媛和苗芳儀已經在景和宮候著了。
“你們來做什么?”鄭貴妃冷笑一聲道:“特來看本宮的笑話?”
兩人愣了片刻。
“妾身們聽說曹妹妹被皇后的人帶走,心中著實有些不安。”末了,苗芳儀硬著頭皮先開口道:“皇后素來嫉妒您得寵,怕是會借題發揮。”
鄭貴妃余怒未消,但也并未再對二人發火。
想來御書房的消息還不會這么快傳出來,這兩人平日里也算識趣。
“定是寧昭容無寵多時,想借著大公主把事情鬧大。”吳充媛代替春月,親自扶著鄭貴妃。“聽說公主未傷分毫,只是傷了永壽宮的那個大宮女。”
“大公主說到底只是個來路不明的孩子,若是個皇子,朝臣們都未必肯認。”苗芳儀也從旁邊勸道:
“皇上最知道您的為人,永壽宮那個宮女略有些姿色又如何,您是不屑于做這些事的。”
曹選侍是鄭貴妃的人,無論她做了什么是否出于私心,都容易引著人往貴妃處想。
鄭貴妃面色這才和緩了些。
“娘娘,奴婢問清楚了。”春桃回來,鄭貴妃也沒避著兩人,讓她直說。“皇上從永壽宮回來后,親自抱著大公主回重華宮。之后是顧大人去了御書房……”
皇上先前并未表達過大公主的疼愛,這次不肯見自己――
“就讓皇后審。”鄭貴妃忽然不急了,在軟榻上坐下,似笑非笑的神色更讓人不安。
吳充媛和苗芳儀面面相覷,不解其意。
“皇上顯然是要替大公主立威,先是把這事交給皇后查,又不見本宮。”鄭貴妃自潛邸就服侍趙峋,對他的心思還是能猜到一二分的。“公主出身不重要,要緊的是皇上認可她。有人利用公主,就是觸怒皇上。”
先前見皇上對大公主和寧昭容淡淡的,剛巧鄭貴妃才小產不久公主就進王府了,鄭貴妃見到她就想起自己流掉的孩子,自然對大公主喜歡不起來。
皇上念及她失了孩子,對她更縱容些,左右貴妃也不會真的去動大公主。
“若皇后敢藏奸,本宮自然是不依的。”鄭貴妃冷冷的道。
皇上也未必信任皇后,證據都捏在顧錦程手上,皇后想做手腳也難。
***
永壽宮。
后宮這場風波雖是在暗潮涌動,在太后身邊服侍,阿的消息還是靈通的。
雖說大公主希望她過去,可一來她也算牽涉其中,此時再去重華宮著實招眼。她便想了個折中的法子,聽說馮太后也派人去探望,阿想著做個小禮物送給大公主。
她去小花園里折了些柳條,這次沒有再編花環,她編了個精巧的小花籃,里面放了些新鮮采的花。
阿提著花籃興沖沖的往回走,正準備帶給去重陽宮的宮人送去時,迎面走來了趙峋一行人。
“皇上萬福。”阿手中的花籃無處可藏,慌忙之中只得提著它蹲身行禮。
今日趙峋穿了件寶藍色的圓領常服,看似簡單清爽,實則繡著極繁復的暗紋。這顏色倒比玄色讓他更添了幾分清俊,人也顯得溫和了些。
“平身。”趙峋看著她提著花籃的右手,上面還纏著一層薄薄的紗布。“手上的傷如何了?”
阿正準備站到一旁目送趙峋離開,沒想到他竟問了自己的傷。
“回皇上的話,奴婢的傷已經全好了。”阿愣了一下,才忙恭聲回話。
趙峋多問一句已是關心的極限,可他看到阿手上的花籃,想起了那日她給大公主編的花環,大公主似乎很喜歡。
“這花籃是要拿去做什么?”趙峋斟酌著開口,到底沒好意思直接要。
阿反應過來,忙道:“這是奴婢想送給大公主的,太后娘娘要派人去看望大公主,奴婢編好了順道也送過去。”
既是她這么說,趙峋便沒再客氣。
“正巧朕也要去重華宮,朕替你帶過去。”
阿沒有任何遲疑將花籃遞了上去,趙峋親自接了過來。
離得近了,趙峋留意到阿雖是特意換了沒受傷的手將花籃遞給了自己,垂在身側的右手雖是保著紗布,里面隱隱透出幾道血痂的痕跡。
接過花籃時,她的指尖碰到他的手掌,如玉的手指蜻蜓點水一般碰過,留下一點冰涼。
“多謝皇上。”阿再次蹲身謝恩行禮。
趙峋微微頷首,帶著人離開了永壽宮。
因方才摘了花折了柳枝編花籃,阿回房中洗了手才回到太后身邊服侍。
皇上要走她的花籃就是發生在永壽宮中,馮太后已經知道了。等她去時,馮太后招手讓她上前。“讓哀家瞧瞧,手上的傷可好了些?”
太后過問,縱然阿才包好傷口,也得立刻解開。
素心過來幫忙,很快把紗布拆了下去。本是瑩白如玉的手,幾道長短不一的血痂格外顯眼。她手上想來是才涂了藥,還能聞到淡淡的藥香味。
“太后娘娘放心,奴婢已經好多了。”阿觀察著太后的臉色,忙道:“太醫院的藥果然是極有效的。”
傷疤愈合需要時間,太后仔細端詳了片刻,吩咐道:“素心,召王太醫來給阿瞧瞧手。”
先前是阿自己去太醫院求的藥,縱然看她是太后身邊的人,定不會糊弄,可好藥也有限。眼看皇上對阿并無反感,尤其是這次大公主被牽連,皇上動了真怒甚至牽涉到向來得寵的貴妃。
只要貴妃被冷上些時日,這就是阿的機會了。
阿心中猛地跳了一下,面上佯做裝著鎮定。幸而這藥膏她確實有涂,只是沒往正經地方用。
等王太醫來時,聽說是給大宮女看傷,還覺得有些驚訝。
他拿起阿平日里用的藥膏看了,確實是太醫院的好藥,按理說該有效果了才是。只是最初給阿看傷的人不是王太醫,他并不知道最初的傷口如何,便含糊的說了幾句恢復得不錯,又給阿拿了兩罐更好的藥膏。
馮太后聽了回話,吩咐阿不用當值,這幾日在房中安心養著,務必要早日把手養好。
阿忙垂眸應是。
太后因她保護大公主有功,特意又賞了不少東西,素心幫阿一起捧著東西回去。
“阿,端王要回來了。”等到了阿房中,素心低聲道:“若他回京,一定會知道你的事。”
端王被派了差事,特意等到太后壽宴才出發離京。這些日子阿也算在后宮出了名,這消息必會走漏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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