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無意識的捏緊了帕子,??粉白的芙蓉臉上染上淡淡的緋色,愈發顯得嬌艷。
當著寧昭容和大公主,她自是有些難為情的。
“小鬼精靈。”末了還是寧昭容上前解圍,??她刮了刮大公主的鼻頭,??含笑對阿道:“那要辛苦阿妹妹了。”
大公主笑呵呵的抱住自己父皇的脖子。
皇上常來之后,大公主漸漸的也開朗了許多,??愿意跟他親近。
“父皇,??父皇,熙貴儀送我的木偶――”大公主掙扎要下地去,??牽著趙峋的手,去看阿帶來的木偶。
父女兩個離開,阿才覺得松了口氣。
寧昭容面上一直掛著得體的淺笑,??柔聲道:“宮中只珠珠一個孩子,??她自然寂寞些。”
阿表示理解的笑笑。
幸而這話實在重華宮說的,??以寧昭容的為人,不會將這閑話傳出去。
阿相信她的人品,皇上真心疼愛大公主,能撫養大公主的人,??品行自然是上乘。
不過此刻她想了通皇上故意說這番話的意思。畢竟這是當著外人的面,更顯出他的誠意,哄著她相信他是真的愿意她生下皇嗣,??若在別處說了,??整個后宮都能傳遍;寧昭容卻是可靠的。
若皇上肯花心思騙人,倒也面面俱到讓人難以防備。
既是皇上特意來看大公主,??阿便識趣的告退,??沒有打擾他們一家人的相處。
寧昭容特別留意到,??在熙貴儀離開后,??皇上的目光在她的背影方向停留了片刻。無論如何,怕是熙貴儀真的讓皇上有些意動。
自己撫養著大公主,皇上就不可能讓自己再有別的孩子。
寧昭容眼中閃過一抹落寞。
***
轉眼就要到阿的生辰,針工局已經將阿的兩套宮裝做好送來。
粉藍色的織金紗宮裝華麗些,襯得她明眸皓齒、嬌艷動人;天水碧的霧云紗宮裝穿在她身上,配上同色的披帛,更襯出幾分靈動的仙氣來。
鄭貴妃已經將霧云紗的裙子穿上了身,只是她嫌顏色清淡,里面用了海棠紅色羅布打底,明艷又不失霧云紗的飄逸。
宮妃們都很識趣的陸續將皇后賞的料子做了衣裳,穿去坤儀宮請安。
阿算是穿得最晚的,在她生辰那日,才去穿著粉藍色的織金紗曳地長裙去坤儀宮。
“淑妃眼光好,熙貴儀一進來,本宮覺得這屋子都亮了些。”張皇后今日出來得早,見到阿進來,眼中閃過一抹驚艷。
今日是阿的生辰,鄭貴妃稱病沒到,也不想聽張皇后拿話惡心她。
“是娘娘心疼熙貴儀,將好料子賞了她。”賢妃搶在淑妃面前開口,奉承皇后道。
如今四妃中,鄭貴妃有寵,淑妃也并不被冷落,唯有她宮中,皇上已經有許久沒去過了。
淑妃沒計較她搶話,只是笑了笑。
張皇后瞥了賢妃一眼,淡淡的道:“熙貴儀,本宮記得今兒是你的生辰,晚膳時本宮安排在落云閣為你設宴,宮中姐妹們得了閑,可前去熱鬧熱鬧。”
“謝皇后娘娘恩典。”阿起身,恭聲行禮道。
皇后自然不會自降身份去一個小小貴儀的生辰宴,大概妃位以上的人都不會去。
位份在她之下的人雖然不少,可有依附鄭貴妃、敬妃之流的人,也不會替她去捧場。不知張皇后設宴的意義何在,莫非在敲打她不能恃寵生驕?
亦或時太后跟皇后說了些什么?
阿在心中暗暗猜測著,面上一派嫻靜沉穩的姿態。
等大家散了后,凝汐閣中陸續有人來送禮。
坤儀宮是頭一個來的,無論是否嫉妒或是真心討好,既是皇后開口,大家沒有不捧場的道理。
不過送禮都是虛的,只有看晚上誰會去,才是有意跟她交好的。
“主子,蘇貴人來了。”阿正看著茉香登記造冊,青梅進來通傳。
阿忙親自迎了出去。
眼看就要到了晚宴的時候,想來蘇貴人特意算著時辰來了。
“我知道你這兒什么都不缺,這是我從家中帶來的一方端硯,妹妹如今習字能用得上。”蘇貴人招了招手,她身后的彩英捧著一個錦盒過來。
看上去質地堅實、細膩,溫潤如玉,是上等的品質。
阿雖是不大懂這些,可這是蘇貴人的心愛之物,足以見送禮人的心意。
“多謝姐姐,那我就收下了。”阿神色坦然的笑笑,道:“等我字練得好些再用,別糟蹋了好東西。”
阿身上還是那件粉藍色的織金紗裙,左右霧云紗的裙子她準備在趙峋面前才穿,鄭貴妃和敬妃早就不喜她,她還不想樹敵太多。
“咱們早些去罷,今日你還要招呼人。”蘇貴人陪著阿一道去了。
落云閣。
當兩人到時,溫昭媛竟已經到了。
“妾身見過昭媛娘娘。”阿和蘇貴人忙行禮。
溫昭媛是個溫婉親和的性子,雖是才貌都不如愈發性情相近的淑妃,卻也有自己的長處。比起只知奉承皇后的賢妃、給皇后出謀劃策的李修儀,她倒是時常勸著皇后寬和的人。
宮中低品階的宮妃,有事倒也愿意去找溫昭媛。
對于皇上來說,溫昭媛雖是馮太后塞進來的人之一,卻難得知情識趣,低調不惹事。
“不必多禮,熙貴儀今兒可是壽星。”溫昭媛笑盈盈的道:“本宮代皇后幫妹妹操持,若有不盡意的地方,妹妹只管說。”
阿的目光在周圍微微一掃。
落云閣不遠處就是蓮池,傍晚起風時似有陣陣荷香送來。且看里面的布置,顯然還安排了管弦絲竹的演奏,極熱鬧又不是雅致。
“娘娘費心了,妾身感激不盡。”
溫昭媛讓兩人坐下說話,不多時又來了劉選侍、張采女這樣位份不高,也并不依附于人的宮妃,等寧昭容帶著大公主過來時,著實讓大家驚訝了一番。
“溫昭媛安好。”寧昭容和她同為從二品,主動向溫昭媛問好。
阿等人忙起身給寧昭容和大公主行禮問安。
雖說寧昭容出身不顯、位份并不高,可她撫養著大公主,在某種程度上,她帶著大公主行動,需要皇上的默許。
得知大公主也被帶去時,后宮中的人心思活絡起來,皇上會不會去?
正當
一眾宮妃準備匆匆裝扮去落云閣時,景和宮又傳來消息,說是鄭貴妃舊疾復發,皇上已經從福寧殿趕了過去,皇后娘娘也往景
和宮去了。
聽到這個消息,溫昭媛歉然的對阿道:“熙貴儀,今兒怕是要委屈你了。”
阿忙識趣的道:“妾身明白,既是貴妃娘娘病了,咱們本該去探病才是。若往后得了閑,再聚也是。”
這是鄭貴妃明擺著給阿沒臉,大家心知肚明。
溫昭媛自覺對阿有虧欠,一行人離開時,她特意將阿叫到身邊。“熙貴儀,貴妃娘娘的舊疾非同小可,只要因這個由頭去請太醫,皇上就一定回去,往后你就明白了。”
她點到為止,阿沒有深問。
寧昭容先將大公主送回重華宮,才能再去景和宮,故此大家分開了。
“鄭貴妃的心疾是因和而起?”尋找機會,阿低聲問朱蕊。
鄭貴妃入王府時為側妃,身體很差定然不能入選。且她懷過子嗣,若真的身子差,不會以命相搏。
朱蕊見四處無人,低聲道:“奴婢隱約聽過,這心疾本不礙事,先前也一直沒發作過。后來仿佛為著什么事,還在王府中,貴妃淋了一場大雨,這才引發了病癥。”
看起來這件事能引發皇上的愧疚,鄭貴妃才使出這一招。
自她入后宮一來,鄭貴妃只推說身子不適不去請安,從沒有用過這個理由。
到了景和宮后,聽說皇上正在陪著貴妃,只有張皇后出來,說鄭貴妃禁不住吵鬧,讓她們先回去。
大家看向阿的目光都帶了些幸災樂禍的意味,她的好日子到底被攪了,皇上放在心上的人,是鄭貴妃。
阿不負眾人期待,露出強顏歡笑的神色。
內殿。
趙峋坐在鄭貴妃的塌邊,看著鄭貴妃蒼白的臉色、緊閉的雙眸,神色不似往日情濃。
“你們主子是怎么病的?”趙峋將春月叫了過來,聲音中透著幾分冷意。
春月見皇上神色不對,忙跪下道:“娘娘是昨夜著了涼,才引發舊疾。”
偏偏是在阿生辰的當日發作,這爭寵之意分明。自己還記得她的付出,記得她的情意,可這些日子來,她做得愈發過了,一再試探他的底線。
如今,竟用糟蹋自己的身體,來威脅他。自己已經給她四妃之首的貴妃,恩寵也是最多的,她偏要跟個小小的從四品貴儀爭風吃醋。
趙峋最不喜歡這種感覺。
他驀地想起那日在阿宮中,她忍著痛苦,強笑著說自己無事,非要讓他離開。
若阿真的用了那藥,所受痛苦遠超過鄭貴妃。
外殿的宮妃們都散了,皇后也已經離開,皇上是給主子留了顏面的。可許是主子的藥里被加入了安神的藥材,這會兒已經睡了過去,原本計劃要留皇上過夜的。
春月有些焦急,不知該怎么辦好。
“朕先走一步,兩位太醫都在這里,貴妃會無事的。”
趙峋起身,深深的望了一眼鄭貴妃,拂袖離開。
***
凝汐閣。
阿回去后,重新沐浴更衣。
宮人已經知道今日她的生辰宴被鄭貴妃給攪黃了,都小心翼翼的服侍著。
“替我取壺芙蓉露來,我要去后院坐坐。”阿吩咐了一聲,讓青梅取出了那件霧云紗裙。
鄭貴妃想要打壓她,放到今日可是選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