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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45章 歸來見天子

      “司馬懿真的發動兵變,殺了曹爽?”看著笑得眼淚都出來的馮大司馬,關將軍的目光除了驚訝,還隱隱有一絲崇拜。跟自家阿郎睡了這么多年,關將軍發現,直到現在,她似乎都仍未能看得清這位枕邊之人。這等事情,提前預測出來也就罷了,還敢提前布局。回想司馬懿每次與阿郎交手,不是喪師就是失地,從未討得了好處。關將軍心里甚至不禁覺得司馬懿有些可憐,遇到阿郎這等對手,當真是此人的悲哀。“因為我不相信這些世家,會把國家利益置于自家利益之上。”后漢早亡了,再怎么愚蠢的人,也應該能夠看清這些世家大族的本質。馮大司馬笑夠了,仰著頭,緩緩說道:“所以我也不相信司馬懿會以大局為重。”司馬氏在河內被徹底毀掉了根基,又不容于大漢。整個家族的嫡系跟隨司馬懿南渡大河,跑去了譙縣。如果司馬懿沒有機會翻身也就罷了,整個司馬氏衰落,變成寒庶,最后乃至消亡,那都是無可奈何的事。說不定不用等那么久――等司馬懿一死,整個司馬氏就有可能被臺中三狗滅族。畢竟曹爽看在太傅的面子上,可以給司馬氏留條活路。但司馬懿一旦沒了,曹爽或許可以不把司馬氏放在眼里,但其他人呢?比如說丁謐。就憑丁謐和司馬懿之間的恩怨,他怎么可能會留下司馬昭這個后患?所以司馬懿不論是為兒子計還是為家族計,都不可能束手就擒。而朝中老臣的支持,朝野對曹爽的不滿,從河北帶回去的數萬精兵,都是司馬懿翻盤的資本。更重要的是,對手曹爽還是一頭豬。換成馮永自己,設身處地想一想,他也不可能為了所謂大局,甘愿成為他人魚肉。與其讓我為了大局,不如讓我掌握大局。大魏就算是要亡,與其亡在曹爽手里,還不如亡在我的手里。人性與人心,本就是如此。相比于關將軍試圖想要跟上馮某人的節奏,趙將軍的心思則是簡單得多。只見他興奮地說道:“兄長,偽魏內亂,不正是我們的好機會嗎?召集大軍南下吧!”馮大司馬深吸了一口氣,最后還是沒忍住,一巴掌拍在趙廣的后腦勺上:“你是豬嗎?現在出兵,難道給司馬懿鞏固地位去?”司馬懿剛剛篡權,偽魏正是動蕩不安的時候。先不說大漢現在有沒有能力出兵,就算是有,貿然出兵,也不過是給偽魏施加壓力,逼得偽魏各派系團結起來,對抗大漢。到時候,司馬懿正好可以趁機整合內部。馮鬼王大冷天的,費那么大勁跑去許昌,圖個什么?就圖給司馬懿作嫁衣?趙廣一聽,頓時大失所望:“兄長的意思是,我們就這么看著,什么也不做?”沒想到馮大司馬繼續搖頭:“當然不是。”趙廣剛面有喜色,沒想到馮大司馬下一句,卻是立刻把他的幻想打消了:“準備一下,我們動身回長安。”“啊?為何?”趙廣有些不太樂意了,不能出兵就算了,連呆在雒陽看熱鬧都不行?馮大司馬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因為我呆在雒陽,許昌的鵂螅幢馗儀峋僂!不但是鵂螅擋壞昧韭碥蠶胍墑裁炊家雷碰醚粽獗摺只有馮某人離開雒陽回長安,才能讓偽魏的人放下心來――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說明漢軍近期不會有大動作。眼看著兄長已經決定要回長安,趙廣有些不甘心,不禁抓耳撓腮起來。不管是南下許昌,還是東進青徐,乃至揚州,都繞不過雒陽。呆在雒陽,只要大漢對偽魏有所動作,軍功必不會少,能撈到多少,就看個人能力――背景也是能力。但若是回長安,自己所領的虎騎軍,不過關中八軍之一,競爭可就大了。“兄長,前些日子你不是去許昌勸降那鵂罅寺穡咳緗衲俏蔽赫縲殖に希謨寫舐遙尾懷沒俅吻叭フ薪鵂螅俊馮大司馬搖頭:“鵂蟛換嶠檔摹!鵂笫懿茇p備缸擁鬧鮒鰨聳遣芪核樂搖在曹魏或者自身沒有走上絕路之前,不可能會輕易投降。

      更別說此人現在還是手握重兵。況且此人現在估計也不過是在觀望,看看司馬懿下一步會有什么動作。“我去許昌的目的,本也不是為勸降他,只不過是為了讓他日后起兵反司馬的時候少一些后顧之憂。”趙廣無話可說。倒是關將軍,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猶豫地開口問道:“那萬一司馬懿在殺了曹爽之后,收攏人心,有心要重振偽魏,怎么辦?”司馬懿想要重振偽魏,那么就未必會逼反鵂蟆到時候,阿郎的這些布局白費不說。說不得還變成了縱虎歸山。馮大司馬聽出了關將軍的外之意,繼續搖頭:“放心,天下不會再有第二個丞相,就算有,司馬懿也是最不可能的那個。”馮大司馬嘴里的丞相,自然就是諸葛丞相。“在井陘與之相持的時候,我就覺得,此人已經是時日無多,時至今日,我依舊認為司馬懿活不了多久。”馮某人不知道歷史上司馬懿是什么時候死的。但這個歷史線的司馬懿,估計最多也就撐個兩三年。從偽魏傳回來的消息看,這幾年司馬懿的身體一直不好,時常生病。再加上此人的年紀,明日傳來消息說此人死了都不會讓人意外。而司馬懿的次子司馬昭又遠遜長子司馬師。就算歷史上司馬懿的接班人是司馬師,依然免不了有淮南三叛。想必司馬懿比馮某人更清楚自己的兒子司馬昭有多大能力。所以在他所剩無多的時間里,必然會進行瘋狂地清洗,盡可能地為司馬昭減輕接班壓力。至于曹魏的死活,說實在話,反而沒有那么重要。因為司馬昭不論將來打算自立,還是拿著曹魏作為籌碼投漢或者降吳,司馬氏一族得到的利益都遠比在偽魏“顧全大局”要大得多。關將軍聽到馮大司馬的解釋,眉頭一皺,面有厭惡之色:“司馬氏父子若是當真這般打算,豈非逆臣?”馮大司馬聞,淡淡一笑,眼眸低垂。若非如此,我當初又怎么會決定留在大漢?而不是去更有希望一統天下的曹魏?季漢就算是在滅亡的最后時刻,依舊有理想主義者在為它璀璨綻放。相比于自私自利的勾心斗角,還是和一群有理想的人呆在一起更純粹一些,也更輕松一些。而且劉胖子雖然平庸,但架不住人品好啊!相比于魏吳兩國朝爭宮斗的慘烈,季漢只要不是自己作死,怎么說也有個性命無憂的保底。保底很重要啊,沒有保底,誰愿意掏心掏肺?掏錢也不行!再抬起頭,馮大司馬緩緩道:“所以我在河北時,從來不會給司馬懿有投靠大漢的機會。”“但如果哪一天他死了,司馬昭愿意舉偽魏以降,那就是另當別論。”想到司馬昭看到那封信時的情景,馮大司馬忍不住地笑出聲來。相比于司馬懿的老謀深算,以及司馬師的陰毒狠辣,司馬昭要容易拿捏得多。從諸多渠道傳回來的消息看,司馬昭似乎對馮大司馬有種不知從何而起的懼怕。原因未知。但消息很可靠。雖然糜郎君已經徹底從魏國消失,但自有接班人。夏侯氏當初兵分兩路逃離雒陽,夏侯攪順ぐ玻暮鍆チ誦聿暮钚粼邛醚艫人饋夏侯攪順ぐ玻沼誑梢愿傷釹不兜氖亂怠尾怠再加上濟北王曹志的配合,大漢的特產在大魏境內大賣特賣,商路通暢無阻。夏侯獗呋斕梅縞穡暮鍆庖恢Ь兔揮心敲春迷肆恕隨著雒陽的丟失,偽帝曹芳東巡譙縣,偽魏時局動蕩不安,多少人自顧不暇?更別說夏侯玄一死,夏侯氏再無人能有像夏侯玄那樣大的名聲。最重要的是,夏侯氏居然有人公然投靠漢國,這簡直就是在掘大魏根基。曹爽能看在親戚的份上,照拂一二,讓夏侯氏一族不至于淪落到為溫飽奔波的地步,已經算是難得。但想要被重用,絕無可能。不過幸好夏侯姑揮型親約涸對諼汗男值埽枳磐卣股搪返幕幔巳栽諼蔽旱南暮鍆話選有了夏侯慕蛹茫暮鍆熱說娜兆硬潘閌嗆霉瞬簧佟只是嘛,吃

      人嘴短,拿人手短。夏侯氏再怎么沒落,好歹也曾是偽魏開國第一族,那么多年積累下來的人脈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落魄的時候,那些所謂的人脈或許可以當作不存在。但如果手里有了稀罕貨,那斷了的人脈,想恢復也是簡單的事情。別看譙縣是偽魏皇帝最后所能東巡的地方,同時還是曹氏的故里。但同樣也是夏侯氏的故里。有了夏侯氏的配合,譙縣早就被大漢的滲透得跟篩子似的。司馬懿發動政變前,司馬昭能及時拿到恐嚇信,就是通過夏侯氏派人送去的。如果司馬昭猜不出恐嚇信是誰給他的,那么總有一天,馮某人會讓他知道的。只不過那得在司馬懿死后。真有那么一天的話,馮某人會很有興趣計算司馬昭的心理陰影面積。聽到馮某人原來在圖謀許昌的同時,還不忘記順便對司馬昭下手,關將軍默然良久,最后忍不住地說了一句:“阿郎你可真是,深謀遠慮……”馮大司馬咧嘴一笑,謙虛道:“細君過獎了,過獎了!”關將軍:……聽到兄長早有打算,趙廣也只能是悻悻地跟著回轉長安。――二月底的長安,灞水初泮的晨霧里,木梁石柱的灞橋浮在氤氳水汽中。馮永勒馬橋頭時,薄冰在蹄下碎裂,驚起葦叢里過冬的鸛鳥。官道上牛車壓出的深轍已化開泥漿。抬眼望去,遠處的田地里,曲轅犁正破開凍土,包鐵犁頭在晨光里閃動。春風拂面,隱約帶來了百姓在春耕時的笑語。往日里的這個時候,載著精炭的車隊與涼州毛氈商隊交錯而過,灞橋的震動,能驚得柳梢冰棱簌簌墜入春水。只是今日,官道沒有行人,更沒有車隊。大漢天子率百官來到灞水邊上,迎接凱旋歸來的大漢將士。灞橋上的殘雪被黃土覆住,劉禪的玄c冕服映著薄冰初裂的灞水。當大司馬一行人的騎影浮現在官道盡頭時,雄壯的牛角聲響起。“嗚~”百名羽林郎踏碎薄冰,舉起蜀錦裁成的赤旗分列道路兩旁。旗面上用金線繡織龍虎,風過時龍騰虎躍,宛如活物。戰馬踏上灞橋,看到天子車駕,馮大司馬下意識地勒住韁繩。“明文,何以駐足不前?”橋頭傳來劉禪的呼聲。“陛下……”看到劉禪準備步行上橋,內侍連忙想要阻止,卻被一把推開。原本在祭祀天地時才穿的天子赤舄,被劉禪毫不猶豫地踏進黃土與融雪化成泥漿里。看到劉禪過來,馮大司馬連忙下馬,在迎上去的同時,解下佩劍交給旁邊的羽林郎:“臣永……”下拜的剎那,劉禪快走兩步,抓住他護腕,冕旒垂珠掃過額前,露出劉胖子瞇笑成一條線的眼睛:“起!快起!明文不需要行此大禮……”扶起了馮大司馬,然后方卻是響起了甲片撞擊聲,齊如霹靂。但見關將軍率眾將士右拳擊左胸鎧,振甲三響,如雷而鳴,齊行拜禮。就算再怎么顧及天子威嚴,劉禪看到眼前這些為國征戰凱旋歸來的精銳虎狼,仍是忍不住地豪氣頓起,大笑道:“好好好!快起!將士浴血,功在社稷――來人,賜金卮酒!”眾將士謝恩過后,飲半灑半,賀生還者,祭陣亡者。“奏樂!”“大風起兮云飛揚……”樂聲驚起飛鳥,落羽掠過解凍的灞水,點破冰面倒映的萬里晴空。劉禪緊緊地拉著馮永的手不放,非要讓他與之同行。“明文,今日這場面,可還滿意否?”馮大司馬苦笑:“陛下,唯恐太過了。”“浚繃蹯諏稅謔鄭安還壞鬩膊還微微抬起頭,看向周圍,再看向更遠方,劉禪的口氣頗有些感慨:“我既為大將軍(即蔣琬)扶柩,自然也要親自前來迎接你。”“丞相走了,大將軍也走了,明文啊,你身上的擔子,更重了啊!”“以后,你只怕要更辛苦了,我能為你做的,也只有這些了。”馮大司馬看了看兩旁的羽林郎,沉吟一下,用只有兩人能聽清的聲音說道:“陛下,其實你還可以為我做一件事。”“明文但講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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