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明知敵人之計謀,卻也只能被牽著鼻子走,一旦被敵軍沖入陣中憑借其兵力優勢,己方必敗無疑。
王孝杰沉著臉,大喝一聲:“弓箭,射!”
一陣弓弦震響,數百箭矢騰空而起劃過一道拋物線墜入敵軍陣中,連衣裳都破破爛爛的敵軍根本毫無防御可,箭矢如雨而下,成片成片的敵軍麥子一般倒下,頃刻之間血流成河、慘嚎一片。
“射!”
又一波箭雨離弦而出,傾盆而至。
唐軍長弓制作精良,弓弦強韌,特制的三棱箭簇擁有著無與倫比的洞穿力,連革甲都可輕易穿透,何況毫無防御?
敵軍傷亡太重,瞬間崩潰,不少兵卒哭喊著潰逃,兩側運動穿插的騎兵臨時充當“督戰隊”,揮舞著馬刀對潰逃的兵卒肆意砍殺,然后驅趕著又向唐軍陣地沖來。
唐軍箭矢如雨,但消耗過快很快用磬。
敵軍被身后的“督戰隊”逼迫,不得不硬著頭皮頂著唐軍的箭雨往前沖,地上鋪滿層層疊疊的尸體,依舊前赴后繼……
王孝杰始終保持冷靜,即便面前敵人密密麻麻抵死沖鋒,但他的心神一直放在左右兩翼的敵軍騎兵身上,相比于這些被當做“炮灰”的奴隸軍隊,騎兵才真正能夠攸關此戰之勝敗。
“火槍去往后陣,按兵不動防備敵軍騎兵,前陣隨我殺敵!”
“喏!”
經驗豐富的唐軍迅即變陣,火槍手快步向后撤退至河邊,其余人則手持橫刀、馬槊、盾牌迅速向王孝杰靠攏。
倏忽之間,敵軍已經沖到近前。
“殺!”
王孝杰吐氣開聲,手中橫刀劈斬而下,將跑在最前的敵軍由左頸窩至右肋下劈成兩片。
鮮血噴涌、內臟嘩啦一下淌了一地。
敵軍嚇了一跳,見其如此悍勇,紛紛避其鋒芒向著兩側沖去……
一眾唐軍兵卒橫刀劈斬、馬槊捅刺、盾牌防御,猶如驚濤駭浪之中的礁石一般巍然不動,任憑敵軍如潮水一般一浪高過一浪,卻也只能掀起漫天血花。
久經沙場、素質優越的唐軍豈是這些奴隸組成的軍隊所能抗衡?
單兵素質、配合默契、裝備精良……唐軍全方位碾壓,一場徹徹底底的屠殺。
摩蘇爾城的將領從后壓陣,見此狀況很是擔憂,唐軍被圍困于橋頭方寸之地看似狼狽實則穩如磐石,短時間內想要將其沖垮難如登天。
一旦時間拖長,指不定唐軍后續主力便會趕到。
只看這么一隊數百人便如此悍勇,等唐軍主力抵達又會是何等無敵之師?
嘗試著派人從河水之中游到唐軍身后破壞橋樁,然而剛一下水便被湍急水流沖走。
帶兵將領眼瞅著奴隸軍團在唐軍陣前留下層層疊疊的尸體卻難以越雷池半步,只得下令左右兩翼的騎兵向中間包抄,看看能否唐軍兩翼突破。
然而兩翼騎兵剛剛有所動作試圖攻擊唐軍兩翼,其后陣早已蓄勢待發的火槍兵便一齊開火,砰砰砰的槍聲響成一片,騎兵紛紛中彈倒地亂成一團,不顧傷亡再靠近一些,唐軍又擲出震天雷炸得騎兵人仰馬翻。
帶兵將領抓耳撓腮、一籌莫展。
唐軍就好似一只刺猬一般渾身是刺,打哪兒都扎手,偏偏唐軍蜷縮在橋頭陣地只守不攻,任憑自己這邊占據兵力優勢卻難以展開,即便向城主請求支援也無濟于事。
戰勝唐軍的方式或許就在于一個“磨”字,唐軍再是驍勇也總有力竭之時,累也給他累死。
唯一可慮者,就在于唐軍后續主力何時抵達……
……
戰報傳回城內,德尼拉里與埃提爾相繼看完后互視一眼,都知道事情棘手了。
對于這一隊明“借道”的唐軍,要么不打,裝糊涂或許有幾分僥幸,既然要打,那就必須盡快將其拿下然后封鎖橋頭,將唐軍后續主力堵截在河對岸。
現在雙方已經開戰,勢必不能收手。
可遲遲未能拿下這隊唐軍,等其后續主力抵達順利過河,摩蘇爾城將會遭受嚴峻考驗。
德尼拉里有些六神無主:“現在怎么辦?”
埃提爾嘆氣:“打都打了,還能怎么辦?”
德尼拉里扼腕:“我倒是不怕唐軍,就算是天兵天將又能奈我摩蘇爾城如何?只是想著要與唐軍死磕一回必定損兵折將,卻是為大馬士革擋了替死鬼,心中不爽利。”
埃提爾提醒道:“不僅是損兵折將,現如今大王子還在人家手里呢!”
德尼拉里橫眼看去,心中狐疑:“我怎地感覺你比我還緊張那個逆子?”
埃提爾一愣,旋即領悟,頓時不滿道:“城主此何意?那可是大王子,是咱們亞述人下一任的王!身為臣子自當擔憂他的安危,你卻想到哪里去了?再者說來,大王子無論身材、相貌都與城主七八分酷肖,你有什么可懷疑的!”
“是嗎?”
德尼拉里想了想,覺得兩個兒子確實都與自己長得很像,并無其余之可能……
“你放心吧,阿達德乃是我的長子,是摩蘇爾城的繼承人,唐人知道他的身份肯定不舍得傷他,那可是一萬枚金幣!”
“這倒也是……”
埃提爾贊同他的說法,畢竟沒人會和錢過不去。
“為今之計,也只能讓兵卒從上游乘船而下,燒毀浮橋將唐軍主力隔絕在對岸。”
“只有這個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