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師生之間,不必太過拘謹。
周攢笑著就先進去等他,剛進去就被人攔下來:“你好,小姐,請問有預約么?”
“現在要預約么?”周攢驚訝,環視了一圈餐廳,依舊是空蕩蕩的,只坐了三四桌人,“可你們店沒有坐滿。”
“抱歉,我們這家店是會員制,接待的都是熟客。如果您沒有預約的話,我們很難招待您。”
餐廳有會員制并不少見,只是周攢跟著郁孟平的時候,對這些已經習慣了,平時都是郁孟平操辦,她從不用擔心。
可是已經明明和尹老師說好在這兒吃而且,陳靈燦又半路不來已是失禮,周攢又臨時從哪去找一家合適的餐廳?
服務生端著抱歉的笑容,周攢一臉為難,低頭打開手機想要另找一家,祈禱著尹老師慢點來才好。
正要轉身走,周攢被人叫住。
她轉身一看,見到一身西裝打扮的男人,她在腦海中搜刮一圈,不確定地開口:“蘇經理?”
他們結緣還得益于那回吃飯。她特別喜歡吃這家店做的熏魚,很有地道杭城菜的味道,一點也不腥,炸魚即使在醬汁里走一遭,焦脆的皮依舊是酥的。
為了這道熏魚,她還特意來了幾回,只是這菜館離郁孟平住的酒店有些遠,郁孟平后來懶得走動,直接給蘇經理打電話,讓他送菜上門。
他們家是不做生人生意的,更不用說送外賣。
每次外賣送過來,周攢總是積極地去拿,一來二去,也就和蘇經理認識了。
“難為周小姐還記著人。”蘇經理是這家菜館的經理。
周攢不好意思地笑笑。
蘇經理看了看自家服務員和周攢,便明白其中意思。
“是和朋友一起吃飯?”他連忙領著周攢進來:“快進來坐。以后您來店里和郁先生一樣,都不用提前預約。”
后頭那句話是對服務生交代的。
現在沒有別的好辦法既能夠找到一家相當的店,又能在尹自牧面前不失禮。聽著蘇經理左一句郁孟平,右一句郁孟平,她也只好硬著頭皮進去。
等到了窗邊的二人坐上,周攢說:“我現在不和郁孟平在一起了
。”
就這么一句話,把蘇經理正要說的“正巧,郁先生今天也來了”給實實在在地堵在喉嚨里。
他忽然有些尷尬,覺得自己馬屁沒拍到實處。
而周攢是笑盈盈地抬頭對他說的,那笑意是坦坦蕩蕩,“今天是請朋友吃飯謝恩,不知道規矩就帶他來這兒。實在是麻煩蘇經理,以后就不會了。”
她說得平易近人,替蘇經理解圍。
蘇經理訕訕地說:“哪兒的事,以后您就是店里的熟客,照樣不用預約,報名字就成。”
他不便多留,客氣道:“周小姐慢點餐。”
便離開了。
原本是要去后廚,但想到了一些事,腳尖一轉就去了包間,他敲了敲門,門很快就從里頭開了。
從開著的縫里傳來笑語晏晏。
他朝著主座的郁老先生問好,便走到郁老先生旁邊的男人身邊。
那男人長相周正,坐著也是身姿清絕挺拔。蘇經理附耳輕說:“郁先生,周小姐來了。”
正在夾菜的那只,骨節分明的手微微一頓。
雖然周攢和蘇經理說自己已經不和郁孟平在一起了,蘇經理本也不想生出事端,多此一舉和郁孟平通報。
只是去廚房的路上,他忽然想起來今天郁孟平和他說要來吃飯。
電話里點完菜,他多嘴問了一句:“郁先生什么再帶周小姐過來吃飯?剛好店里來了批河蝦,杭城空運過來的,可不是什么白洋淀水庫里的的。”
就聽到郁孟平在那頭微微沉默,之后說:“過兩天,過兩天問了她意思就過來。”
郁孟平今天來店里是來吃家宴的。
老爺子心臟上動了大手術,從醫院鬼門關走了一遭,好像開始意識到自己年歲已久,所余日子不多,就格外喜歡一家子聚一塊,熱熱鬧鬧地吃飯。
除了郁父在外地任職,郁母前段時間出國視察工作之外,家里的小小輩輩都到了。
為了多熱鬧,郁孟平索性把齊碩耿憲那幾個也叫上,反正郁齊耿三家相互都認識,這幾個小的也都是郁老爺子看著長大。
一群人湊成兩大桌。
蘇經理說完走了之后,郁孟平依舊坐在位子上。
他哥哥郁明輝睇了他一眼,不茍笑地問:“出什么事了?”
郁孟平搖搖頭:“小事。”
桌上又恢復了熱鬧,郁老爺子看著一大桌子杭邦菜,想起自己年輕當兵的時候在杭城也住過一段時間。
他開始憶苦思甜,和小輩們回憶自己駐扎在杭城時候的奇聞軼事:“那時候的西湖啊,就是個臭小水塘,當時住在旁邊的人家,什么垃圾都往里頭扔,一到夏天就臭得不行,到處是蚊子。”
“我們都不愛去那兒看,哪里曉得現在搖身一變,西湖已經是杭城的明信片,國家五a級景點了!”
老爺子到底是當過兵的,生病住過院也中氣十足。
他講的歲月是小輩們從沒經歷過的,也很難從影音文字上感知,他們聽得津津樂道。
除了郁孟平,目光虛虛的,不知道在看什么,想什么,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見到大家在笑,他也跟著笑。
十幾分鐘后,郁孟平忽然站起來離席。
身邊有個女人拉住他的衣角:“二哥,你去哪兒?”
郁孟平沒看她,就說:“去趟洗手間。”
那女人無趣地撇撇嘴。
齊碩夾了塊年糕到她碗里:“這都要問,你是二哥的跟屁蟲?吃你的吧!”
那女人羞地罵他:“要你管。”
之后把碗里的年糕丟進他碗里:“我才不要吃黃魚年糕里的年糕!”
老爺子看了呵呵笑,和郁明輝說:“到底年紀還小。”
郁明輝到了老爺子面前才有點笑容,說是。
郁孟平從包間出來后,就見到周攢白色的身影從他面前一晃而過,根本沒看到他。她看著是去洗手間的。
而目光再看向她離開的位子,那對面坐著另外一個男人。
手頭上的打火機蓋子彭一下又重重地彈了回去,好像是撒氣似的。
他也跟著去了洗手間。
大概是客人不多,這家店的洗手間很干凈,頭頂有淡淡的流光打下,旁邊是由鵝卵石鋪就的小空地,布置著假荷花和按著比例縮小的烏篷船,很有江南韻致。
沒有來往的其他人。
郁孟平站在門外等了一會兒,看見那顆毛茸茸的小腦袋在女廁所門口如履薄冰地來回張望,好像在確認他走沒走似的。
見到他還站在那兒,又惶恐地把門關上。
郁孟平單手抄在兜里,手里的香煙纏繞而上,煙霧繚繞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吸了口煙,等得有些沒耐心了,于是走到女廁前,重重地敲門:“周攢,出來。”
每一記都悶重得像是擂鼓,敲一記,心也跟著跳一記。
作者有話說:
看你們今天怎么說我短小,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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