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歌唱得上頭的齊碩好不容易從轟轟烈烈,纏綿悱惻的雙人唱中回過神,還不知道這個新嫂嫂唱歌如何,他打算與周攢合唱一首張國榮版的《深情相擁》
結果找了一圈,別說是周攢了,連郁孟平也沒個人影。
“誒,人呢,二哥他們去哪了?”他喝醉了,面色坨紅,仍然不死心,想要打電話給郁孟平。
耿憲面上恨鐵不成鋼的淺笑,“你就歇歇吧,人早走了。”
齊碩啊地一聲,在聲色犬馬的浮光里,也不知聽沒聽見。
齊碩的四分之二會所離麗思卡爾頓有些距離,但今夜的月亮實在是亮得過分,晚風溫柔,兩人都想先走段路。
于是郁孟平讓老宋先把車開走,等他們走累了直接打車回酒店。
是不是所有的城市只有市中心那塊位置到了夜里還是華燈瑤瑤?
周攢被郁孟平牽著手在前面,這地方她從沒來過,一邊走一邊看沿途景色這樣想。
其實也不是什么好景色,都是一幢幢略微破舊的住樓區,有些年頭了,從附近的過道上走過,一從從的柵欄里七歪八仰著自行車和電動車。
這個點基本上沒行人,高跟鞋和皮鞋的聲音異常清脆。
周攢收回心,側頭看了眼郁孟平,他低著頭走路,看不清表情,但他沉默著總讓周攢不大舒服。
似乎這股不舒服從會所里出來就扎了根的。
她隨口問道:“為什么剛才那會所要叫四分之二?”
“那地方齊碩開的,名字隨便取的,”郁孟平看了她一眼,周攢面龐瓷靜,有著江南女子的婉約,他今夜特別煩躁,從口袋里掏出煙盒,朝她晃了一晃,征問道:“抽根煙可以么?”
周攢點點頭。
“他爸給的錢,讓他做點行當。他平時吃吃喝喝,跟著別人瞎投資。本來就想開家會所玩玩,哪想到生意竟然還不錯。”
咔嚓一聲,銀色的打火機擦亮,在夜里點起一朵橙色的花,很快有了煙火。
他湊近橙色花朵的剎那,棱角分明的臉龐也亮澄澄的。
周攢當時想,這個男人確實是長得漂亮有味道,連夾著香煙的骨節分明的手也更添魅力。
她原本并不喜歡男人抽煙,但郁孟平這樣做她并不反感。
盡管如此,她并不快活,沉沉的一團黑,在心底罵自己雙標。
“齊碩就覺得可能這名字吉利,就繼續用,第二家店就叫四分之二,第三家店也就是四分之三。”兩人繼續往前走。
那家四分之三的會所就是兩人初遇的地方,那天正好新開業,郁孟平被叫去捧場。
周攢走在前面,聽完轉身嗤笑:“傻子。”
郁孟平點點頭,點評說:“確實。”
香煙其實就是挾在指尖,郁孟平不怎么抽,在白灰中亮燈火。
郁孟平問:“肚子餓不餓?想吃東西么?”
他下午開始就沒怎么吃東西,現在肚子空落落,但也不說是自己想吃,反而問周攢。
周攢忽然想起打完牌后,齊碩塞到她懷里的一大盆果盤,她都沒吃幾口就放在那,現在想想有點可惜。
于是脫口而出:“想吃哈密瓜,鳳梨。”
郁孟平沒想到她會說水果,以為周攢會說宵夜,略微發怔,隨后點點頭,說好。
其實只要一個電話,麗思卡爾頓酒店就能把水果和夜宵備好,但郁孟平在那住了段時間,再好的山珍海味也會吃厭。
腦子發抽似的,當下就要給周攢買水果。
捏著香煙屁股在垃圾桶蓋上攆了攆
,直到星火熄滅,他才丟進去。
“走吧,去買水果。”
看著四周密密麻麻的住宅區,周攢錯愕:“去哪兒買?”
“超市。”
“現在幾點了,知道么?超市都關門了。”
回應周攢的是凄凄慘慘的一聲狗吠。
“那去哪兒買?”郁孟平問。
“今天不吃了,明天再說。”周攢說。
“不行,今晚一定要讓你吃到。”他異常堅決,然后目光往半空中一看,懷疑地說:“這邊我看著眼熟,附近好像就有個超市。”
“你確定?真的知道我們走在哪里?”
“知道,這邊來過很多回了。”郁孟平率先走在前面,讓周攢跟上。
“該不會是你前女友住在這吧,天天來這。”
“瞎說,”郁孟平嘴角是浪蕩的笑,“明明是齊碩前前女友。”
他嘴里有幾句是真話?
不過周攢還是跟上,真是信了他的邪。
兜兜轉轉,到了最后,買水果變成了京城夜間大冒險。周攢認清現實,郁孟平是真的不認識這。
他在手機上輸入水果店三個字,兩個小小的人兒按照地圖走,像小螞蟻,在錯綜復雜的樓房之間游走。
周攢踩著高跟鞋有些累了,心口卻是漫上了充盈的飽滿的歡喜,她有時候側臉看向郁孟平,會覺得這不是27歲的他,而是17歲的他。
青春年少的郁孟平為了一博美人笑,單騎紅塵,不遠千里,只為了兩盒簡單的哈密瓜和鳳梨。
他面上有不合時宜的堅毅。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讓他們找到一家營業到半夜的水果店。
只是這水果店也不是正經有店面的,是個流動攤販,應該是為了方便小區里的人買點水果,在地下室門口隨便支了個攤子,并在墻壁上掛了“小紅水果店”的招牌。
他們與水果店只隔了條馬路,這么近的距離,但很遠,因為水果店在小區里面,他們隔著柵欄。
看樣子水果店夫妻正在打烊,郁孟平喊了一聲:“還賣水果么?”
周攢真的想讓郁孟平別買了,明天吃也一樣,而且這么一折騰,她早就不想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