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想,蔡彤彤這根紅蘿卜不堪大用,出師不利。
“為什么不給你們部長打電話求救?”周攢不太想穿高跟鞋。
“哼,誰不知道我們部長和余小小關系好,當初余小小沒選上還拉著部長暗地里說我壞話,我要是打電話給部長,不正是合了她心意,我才不要。”
“肥水不流外人田,學校還給發400塊的津貼,你幫我,我就把錢轉給你。好不好嘛,周攢攢~”
就這樣,周攢沒有禁住400塊的補貼誘惑,李代桃僵,做了半天的接待人員。
也是在這一天,周攢和郁孟平又見面了。
她遠遠就瞧見郁孟平走過來,從虛晃的影子化成細致的模樣,正好由她領著去大禮堂。
那人漫無目的地走著,也瞧見她了,對周攢笑笑。
卻也并不走快過來。
明明就兩三分鐘的路程,仿佛被他走成了連綿不絕地四季。
這時正好有人斜插進來,禮貌地問周攢:“你好,請問大禮堂怎么走?”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周攢嘆了口氣,有懊惱有僥幸。
周攢說:“我帶您過去。”
郁孟平則是由另外的人領過去。
兩人正好一前一后。
周攢的身材十分有料,某寶幾十塊錢買來的廉價旗袍遮不住她一身凹凸有致的曲線,偏偏又是四肢纖細修長,把頭發盤在腦后,露出截牛奶似的頸子。
在一眾紅蘿卜里也是亮眼的存在。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過來。
別人求也求不來的身材,偏偏小姑娘家羞臊,嫌棄自己胸大屁股翹,異于常人,還沒從容地接受自己優秀的女性特征。
她總覺得身后有人在看自己,周攢不大自在地環過左手壓住身后的裙子。
像個民國時代的老學究似的。
她聽見郁孟平悶笑兩聲,沒來由地懊惱。
身旁的人也沒什么異常,只是頻頻問周攢孟女士來了沒有,與會人員有哪些。
她的腳比蔡彤彤小半碼,一心不能二用,周攢既要注意腳下,又要回答對方的問題,上樓梯的時候,鞋跟沒踩住,差點摔下來。
幸好郁孟平快了半步,將她撈住,才堪堪沒有丟臉。
“走路的時候還說話?”
周攢面紅耳熱,從他懷里跳出來:“謝謝,下次一定注意。”
“啊呀,小同學,真是對不住,怪我一直和你講話,你沒事吧。”
周攢搖搖頭。
“郁先生,沒想到你也過來。”周攢領著來的男人似乎想起什么,恍然大悟說,“也是應該,應該啊。”
郁孟平有些記不起來面前的男人。
“中科國際的黃興。”那男人大方介紹自己。
“記起來了,黃總嘛。”
他說得意興闌珊。
顯然是句謊話。
大禮堂的入口就在不遠處,不再用人領著進去,周攢就這樣看著他們一唱一和地進去,像是唱戲似的。
她不太自在地摸了摸后背上的肉,好像郁孟平剛才扶助她的異樣還在。
要是時間還夠,周攢肯定先去廁所把衣服換了再來大禮堂聽講座。
可惜所剩時間不多,她剛從后門慢慢走來,就看見前門晃過老校長的灰白身影。
孟女士已經來了,大禮堂掌聲雷動,周攢趕忙跑回位子上,坐下后不由得跟著鼓掌。
“周攢,怎么現在才來。”她身邊坐著蔡彤彤,怪她來得太遲。
“還問我?”
“哼。”蔡彤彤撅嘴。
“不是說拉肚子?吃藥了么?”周攢低聲問。
“拜托,可是孟春蘭女士誒,除非我死,否則我爬都要爬過來。”
正待周攢再說幾句,蔡彤彤忙打住,“不說了不說了,我女神要講話了。”
平日里天天逃課的學生搖身一變竟成了老師都要稱贊一句的乖學生了。
周攢被蔡彤彤氣笑。
她也跟著看過去。
紅色的講臺席上,孟春蘭穿著白色套裝,胸前戴著珍珠項鏈,畫著淡妝,得體又優雅,眼角眉梢的細紋更添了風韻,舉手投足間的淡定從容是她這幾十年來最好的見證。
周攢自然而然也被她風趣的演講帶入,要不是腳后跟的疼痛提醒著她,周攢也能專心致志。
高跟鞋一旦買得不合腳,很容易磨出水泡,就這么一會兒時間,周攢想自己腳后跟起碼有個水泡。
彎下腰,正要檢查的時候,目光就瞥見了走廊邊上的郁孟平,他和周攢一樣,正好坐在過道口。
她是真的沒想到郁孟平會坐在她旁邊。
和其他專心致志的人不同,郁孟平有些懶懶散散,像是有人逼著他來的,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機,對臺上講的東西充耳不聞。
這么嚴肅認真的場合,有些人為了能來甚至不惜站著,還有些好學者拿出錄音筆記錄。
唯他,對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神情懨懨的。
周攢借著余光打量他,深目削頰,濃眉闊額,只半邊臉,一線的天光好像黛色山巒的連綿起伏,端莊大氣。
光坐著就是一身的貴氣,不容忽視,仿佛他不是來聽講座的,而是眾人來看他玩手機,偶爾有幾個瞬間,周攢又覺得這人邪性,有些吊兒郎當,難以定義。
“周攢,我覺得你旁邊那個人好帥啊。”
忽然,蔡彤彤不知道什么時候游到她身上,悄悄地對著周攢耳朵說。
啪嗒一聲,像是說進她心里,周攢一下子沒拿穩手機,手機就這樣掉在桌上,在寂空空的一方天地里顯得刺耳突兀。
周攢瞬間就察覺到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余光正好也瞥見郁孟平投過來好奇的目光。
“能不能好好聽講。”前排的女生轉過頭惡狠狠地瞪了周攢一眼,好似恨鐵不成鋼的高中班主任。
“對不住。”周攢像是做了虧心事地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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