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極被貼上他的太陽穴,冰冷的凝膠折射出微弱的光。其中一人點了點頭。
“不……”阮慕之喉嚨里溢出一聲極輕的氣音,幾乎微不可聞,卻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她下意識地想沖上前,身體卻像被釘在原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輕微的、卻異常清晰的電流嗡鳴聲從音響里傳出。
剎那間,屏幕中沈澗洲的身體猛地彈起,又被束縛帶死死勒回椅背,劇烈的、不受控制的痙攣讓他整個人像一條被拋上岸瀕死的魚。
肌肉扭曲虬結,脖頸上青筋暴突,顯示出一種正承受著極限痛苦的張力。
阮慕之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嘗到了血腥味也渾然不覺。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然而,最讓她心膽俱裂的,是寂靜。
除了儀器單調的蜂鳴和電流的滋滋聲,以及醫護人員偶爾冰冷的指令,再沒有別的聲音。
沈澗洲緊咬著牙關,嘴唇抿成一條慘白的直線,每一次劇烈的電擊穿過他的身體,都只是讓他顫抖得更加厲害,額頭上沁出大顆大顆的汗珠,順著蒼白的臉頰滾落。
他硬生生地將所有痛苦的嘶吼都鎖在了喉嚨深處,沒有泄出一絲一毫。
阮慕之的視線迅速模糊,淚水無聲地往下落。
她看著他的意識在持續的電擊下逐漸渙散,眼神開始失焦,那強撐著的、不肯彎曲的脊梁終于一點點軟塌下去,最終,頭徹底歪向一邊,陷入了無聲無息的昏迷。
像一個被玩壞后丟棄的木偶。
醫護人員似乎習以為常,檢查了一下他的瞳孔和生命體征,準備結束這次“治療”。
艾賽琳的聲音在一旁淡淡響起,“他來找我的時候,已經非常嚴重了,這種治療方式,是他自己要求的。”
就在這時,屏幕中艾賽琳出現了,她喊了沈澗洲兩聲,沒得到任何回應。
艾賽琳檢查著他身體體征各種數據,最后對著他喊了一聲,“阮慕之”
屏幕上,那個已然完全失去意識、一動不動的人,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幾不可查地抽動了一下。
艾賽琳繼續說,“沈澗洲,只要你挺過去這次治療,距離回去找阮慕之,又進了一步。”
緊接著,他低垂的眼睫開始劇烈顫抖,仿佛正用盡全部力氣想要掙脫黑暗的束縛。
在一片死寂的監控畫面里,他竟真的極其緩慢地、掙扎著,抬起了一絲眼皮。
那眼神渙散而空洞,沒有任何焦點,顯然并未真正清醒,只是被刻入骨髓深處的某個名字本能地喚回了一縷飄散的意識。
他干裂的嘴唇無聲地翕動了一下,像是瀕死者最后的囈語,“慕……之……”
聲音很輕,幾乎被噪音淹沒。
阮慕之已經失去了主動思考的能力,她畫面定格在沈澗洲被帶走的最后一刻。
阮慕之緩緩偏頭,顫著聲問艾賽琳,“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控制型人格障礙癥。”艾賽琳從屏幕下方取出一份病例拿給阮慕之,“你知道,五年前他為什么要出國嗎?”
手里的病例沉甸甸的,一共有上百頁。
阮慕之一眼翻不到頭,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沈澗洲治療的過程,一次電擊,二次電擊,三次電擊二百三十六次電擊
“為什么?”阮慕之抬頭問,“這又和那個房間有什么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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