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陽看向手鏈，碎片的光芒突然指向海溝深處，那里的能量波動比天地之心更古老，帶著股讓人心悸的寒意。他突然明白，星盟艦隊不是怕他們，是怕那個從海溝最深處蘇醒的東西――連天地之心都在微微震顫，像是在恐懼。

“準備應對新情況。”李陽握緊手鏈，探淵者的探照燈重新亮起，照亮了前方更深的黑暗，“看來還有不速之客要登場。”

林教授翻著古籍，手指停在最后一頁，上面畫著條纏繞地球的巨蛇，蛇眼正對著馬里亞納海溝的位置。她的聲音在面罩里發顫：“是‘噬星蛇’……古籍說它以星球核心為食，沉睡了四十億年，天地之心的能量把它吵醒了。”

李陽的源晶印記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與天地之心的金光遙相呼應。他知道，真正的戰斗，現在才開始。

“噬星蛇……”李陽重復著這個名字，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鏈上的碎片，那些碎片像是感應到他的情緒，光芒忽明忽暗，“四十億年的沉睡，為什么偏偏現在醒了？”

林教授快速翻動著古籍，紙張在潛水服的頭盔里發出細碎的聲響：“上面說，噬星蛇對‘異常能量聚合’極其敏感。天地之心剛才爆發的能量，還有星盟艦隊的時空漣漪，兩股力量撞在一起，就像在它耳邊放了個炸雷。”她指著插圖上巨蛇的獠牙，“你看這里，它的牙齒能啃碎地殼，唾液里的強酸能溶解能量護盾……”

“別念了別念了！”李維突然打斷她，手指在控制面板上胡亂點著，“探測儀顯示，海溝底部的溫度在飆升，已經到了三千攝氏度！這絕對是它在活動――蛇類捕獵前不都喜歡熱身嗎？”他的聲音發飄，頭盔上的面罩映出外面翻滾的巖漿狀海水，“我們現在上升速度是每秒五十米，得再快點！”

李陽按住他的手，目光透過面罩望向窗外。原本漆黑的海溝深處，此刻像被打翻的熔爐，暗紅的巖漿順著巖壁的裂縫往上涌，那些剛才還在游動的盲眼銀鮫，此刻都翻著肚皮浮在水面，透明的身體漸漸融化。“不能加速，”他沉聲道，“噬星蛇的感知范圍隨溫度擴張，速度越快，能量波動越明顯，更容易被它鎖定。”

“那怎么辦？”林教授的聲音帶著哭腔，古籍從手中滑落，在艙內漂浮著，“坐在這里等死嗎？”

“等等，”李陽突然盯著手鏈，碎片的光芒此刻正指向左前方的一處海溝分支，“那里有個峽谷，根據之前的海圖，峽谷里有層‘絕熱巖層’，能隔絕熱量和能量波動。”他調整推進器方向，探淵者猛地轉向，擦著一股噴涌的巖漿柱飛過去，艙體被燙得滋滋作響，“李維，把所有能量調到防護罩，別管續航了！”

“收到！”李維的手指在能量分配面板上狂敲，“防護罩功率百分百！但最多撐十分鐘！”

探淵者鉆進峽谷的瞬間，外面的紅光突然暗了下去。巖壁上覆蓋著層灰黑色的巖層，巖漿流到這里就像撞到了冰墻，瞬間凝結成黑色的石頭。李維看著溫度計從三千度驟降到兩百度，長舒一口氣：“我的天，這巖層是天然冰箱嗎？”

“不是冰箱，是‘時間沙’形成的巖層，”林教授撿起漂浮的古籍，顫抖著翻到某一頁，“上面說，時間沙能放慢能量傳遞速度，噬星蛇就算追過來，也得花十倍時間才能穿透巖層……”

話沒說完，整個峽谷突然劇烈震顫，像是有巨錘在外面敲打巖壁。李維的探測儀發出刺耳的警報，屏幕上跳出條紅色的波形，像條扭曲的巨蛇：“它、它跟過來了！正在啃巖層！”

李陽盯著屏幕上的波形，突然發現一個規律――每次震動的間隔都在三秒左右。“它在試探，”他迅速分析，“這種生物對未知環境很謹慎，不會貿然強攻。李維，看看峽谷里有沒有岔路，越復雜越好。”

“有！前面三百米有個三叉口，左邊通向北緯11度的海溝平原，中間是死胡同，右邊……”李維的聲音頓住了，“右邊的能量讀數很奇怪，像是個能量漩渦。”

“走右邊。”李陽毫不猶豫，“能量漩渦能干擾它的感知。”

探淵者剛拐進右側岔路，外面的震動就停了。李維疑惑地看著屏幕：“它放棄了？”

“不可能。”李陽的目光落在窗外，那些絕熱巖層上突然出現密密麻麻的小孔，像是被什么東西鉆出來的，“它在繞路，用牙齒挖隧道，想從前面堵我們。”他突然想起古籍里的插圖，噬星蛇的下顎有排輔助牙齒，專門用來打洞，“李維，計算它挖通隧道的時間！”

“最多三分鐘！”李維的聲音都劈了，“這漩渦的能量太亂，我們的推進器快失控了！”

探淵者此刻像片被狂風卷動的葉子，在能量漩渦里左搖右擺。外面的海水呈現出詭異的紫藍色，無數細小的光點在其中旋轉，碰到艙體就炸開一小團火花。林教授突然指著窗外：“看那些光點！是天地之心散逸的能量！”

李陽心中一動，突然拽下手鏈，將碎片撒向艙外。那些碎片接觸到紫藍色海水的瞬間，突然發出強烈的金光，像十二顆小太陽，在漩渦中組成個環形。“能量會互相吸引，”他盯著環形中心，那里的光點正越聚越多，“漩渦的中心一定有個能量節點，我們沖進去！”

“瘋了嗎？節點里的能量密度能把探淵者撕碎！”李維嘶吼著，但還是咬牙推動操縱桿，“拼了！”

探淵者沖向環形中心的瞬間，外面的震動再次傳來，這次更近了――噬星蛇的頭已經鉆出巖壁，巨大的蛇眼在黑暗中亮起紅光，正對著他們張開嘴。李陽看著那排能啃碎地殼的牙齒，突然將源晶印記的能量全部注入手鏈碎片。

金光猛地爆發，環形瞬間擴大，將探淵者和噬星蛇的頭都罩了進去。李維尖叫著閉上眼睛，卻沒感覺到預想中的撞擊。等他睜開眼，發現周圍的紫藍色海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片純白的空間，探淵者懸浮在半空，而那條足以吞下半艘戰艦的噬星蛇，此刻像條小泥鰍，在不遠處的光壁上撞來撞去，怎么也沖不過來。

“這是……什么地方？”林教授摘下頭盔，發現這里居然有空氣，她的聲音清晰地回蕩著。

李陽也摘下頭盔，深吸一口氣，空氣中帶著淡淡的草木香。他看向手鏈，碎片正懸浮在半空，組成一個完整的圓形，“這是天地之心創造的‘緩沖空間’，”他猜測道，“剛才那些散逸的能量，加上源晶印記的引導，意外觸發了它的防御機制。”

“那噬星蛇……”李維指著光壁上亂撞的蛇頭。

“暫時困不住它，”李陽望著光壁上越來越多的裂紋，“這空間的能量來自天地之心，剛才為了救我們，它已經消耗了不少。”他突然想起星盟艦隊，“對了，星盟那邊怎么樣了？”

林教授打開通訊器，里面傳來李海焦急的聲音：“你們總算有信號了！星盟艦隊剛才突然全體撤離，臨走前發了條消息，說‘噬星蛇的蘇醒是宇宙級警報’，還說……讓我們好自為之。”

“宇宙級警報？”李維皺眉，“他們知道這東西？”

“可能不止知道，”李陽走到光壁前，看著外面依舊在撞墻的噬星蛇，“你看它的鱗片，上面有和星盟戰艦相似的紋路。說不定……星盟的母星就是被它啃垮的。”

光壁突然發出一聲脆響，一道裂紋從蛇頭撞擊的地方蔓延開來。林教授緊張地抓住李陽的胳膊：“現在怎么辦？緩沖空間撐不了多久了！”

李陽看著手鏈碎片，突然想起古籍里的一句話：“以心引心，以源鑄盾。”他將手按在圓形碎片上，源晶印記的光芒順著手臂流進去，那些碎片突然開始旋轉，速度越來越快，漸漸變成個金色的漩渦。

“你在做什么？”李維看著探淵者外面的光壁也跟著旋轉起來，像個巨大的陀螺，“這能量反應……比剛才天地之心爆發時還強！”

“賭一把，”李陽的額頭上滲出冷汗，“噬星蛇不是喜歡啃能量嗎？我把緩沖空間的能量壓縮成‘誘餌’，引它去一個地方。”

“哪里？”

“馬里亞納海溝的最深點，查林杰海淵。”李陽調出地圖，指尖點在那個深達一萬一千米的黑點上，“那里的壓強能壓碎鉆石，就算它能啃碎地殼，在那也得老老實實的。”

光壁的裂紋已經布滿了整個表面，噬星蛇的尾巴不知何時也鉆了進來，正甩動著抽打著空間壁壘。李陽深吸一口氣，猛地將旋轉的碎片漩渦推向光壁。金色的漩渦撞在裂紋上，瞬間撕開個口子，同時散發出一股讓噬星蛇瘋狂的能量氣息。

“就是現在！”李陽大喊，李維立刻推動操縱桿，探淵者順著缺口沖了出去。噬星蛇果然被漩渦吸引，龐大的身體像條紅色閃電，跟著漩渦鉆進了缺口，朝著查林杰海淵的方向游去。

“它追來了！”李維看著屏幕上越來越近的紅點，“距離查林杰海淵還有五公里！”

“夠了，”李陽看著手鏈碎片組成的漩渦漸漸縮小，“能量誘餌的時效快到了，等它發現被騙，已經來不及了。”

探淵者在海溝里急速穿行，身后的紅光越來越近。當距離查林杰海淵還有一公里時，李陽讓李維停了下來。他再次將源晶能量注入手鏈，這次碎片沒有發光，而是散成無數光點，像流星雨般灑向海淵深處。

“這是……”林教授不解。

“時間沙，”李陽解釋道，“剛才從峽谷里帶出來的，我讓碎片給它們裹上了能量膜。噬星蛇一進去，這些時間沙就會在海淵底部形成個‘時間囚籠’，讓它的動作放慢一萬倍。”

話音剛落，身后傳來噬星蛇憤怒的嘶吼。那道紅光猛地加速，一頭扎進查林杰海淵，緊接著，海溝里傳來一陣沉悶的震動，像是有什么巨大的東西被凍住了。李維的探測儀上，代表噬星蛇的紅點突然變得極其緩慢，幾乎靜止不動。

“成了？”林教授的聲音帶著不敢置信。

李陽看著海淵深處那片恢復平靜的海水，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暫時成了。但時間沙會被它的體溫慢慢融化，最多能困十年。”他摘下頭盔，任由海水的咸味撲面而來，“十年時間，足夠我們找到徹底解決它的辦法了。”

“十年……”李維喃喃道，“十年后，我們還會在這里嗎？”

“不知道，”李陽望著探淵者窗外緩緩上浮的光點，那是天地之心散逸的能量，正在修復被噬星蛇破壞的海溝，“但至少現在，我們守住了這顆星球。”

探淵者開始緩慢上升，林教授重新翻開古籍，發現最后一頁的空白處，不知何時多了一行字：“守護不是終點，是新的開始。”她抬頭看向李陽，發現他的源晶印記正在發光，和手鏈碎片的光芒交織在一起，像條金色的河流，流淌在海溝深處。

李維突然指著屏幕：“快看！海溝上方有艘船！是破浪號！”

李陽看向窗外，那艘熟悉的科考船正在海面上閃爍著燈光，像顆等待歸航的星星。他笑了笑，推動操縱桿，探淵者加速上升，朝著那片光亮駛去。艙內，古籍的書頁在氣流中翻動，最后停留在那行新出現的字跡上，被透過海水的陽光照得格外清晰。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