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讓他們離開!”李陽抓起通訊器,“趙隊,立刻聯系海事部門,這里是禁航區,讓他們遣散這些游船!”
“收到!但需要時間!”趙隊長的聲音帶著電流的雜音,“能量場已經開始紊亂,融合體可能會啟動防御機制――就像半年前的爆發!”
話音剛落,那株植物突然劇烈震顫,紫色的卷須猛地向外擴張,纏住了最近的一艘快艇的螺旋槳,綠色的光芒變成了警告的紅色。游船上的游客發出尖叫,有人試圖用刀砍斷卷須,卻被上面的尖刺劃傷,傷口立刻泛起紅腫――母本藤蔓的攻擊性在壓力下被激活了。
“別碰它!”李陽大喊著,操起皮劃艇的槳,奮力向游船劃去,“它在自我保護!讓發動機熄火!”
但混亂中沒人聽他的。李維急中生智,掏出信號槍朝天發射――紅色的信號彈在夜空中炸開,暫時壓制了游客的騷動。“我們是地質考察隊!”他亮明身份,“這片水域的生態系統極其脆弱,立刻熄火!否則會引發危險!”
有幾艘船的游客開始猶豫,但仍有一艘快艇的主人不以為然,反而加速想沖出去,結果被卷須死死纏住,動彈不得。融合體的花瓣徹底閉合,綠色的光芒完全變成血紅色,水下的根須開始釋放出帶有腐蝕性的汁液――鎮魂木的穩定機制正在崩潰,母本藤蔓的攻擊性徹底占了上風。
“李陽!怎么辦?”李維的聲音帶著恐慌,他的探測儀已經飆到了危險值,“它要失控了!”
李陽深吸一口氣,突然想起張念念抱著玻璃瓶說的“要有人疼”。他放下船槳,慢慢靠近那株植物,無視李維的驚呼,伸出手輕輕按在發燙的花瓣上。紅色的光芒灼傷著他的皮膚,但他沒有縮回手,反而用意念調動體內的“易”能量――那是在無數次平衡中沉淀下來的、屬于“平衡者”的力量。
“我知道你在害怕。”他低聲說,聲音透過水聲和風聲傳向植物,“他們不是故意的,只是不知道你的存在。別回到過去的樣子,好嗎?”
掌心傳來劇烈的灼痛感,但他能感覺到,指尖下的花瓣在微微顫抖,像是在掙扎。他繼續說道,語氣放得更柔:“張家莊的那株小的已經活下來了,它有孩子陪著,有老人澆水。你也可以的,這里的漁民會像保護濕地一樣保護你,不用再戰斗了。”
紅色的光芒漸漸褪去,卷須松開了纏住的快艇,水下的根須停止釋放汁液。李陽的手心已經被灼傷,留下幾道紅色的印記,但探測儀的讀數正在緩慢下降,綠色的光芒重新回到花瓣上,比之前更加柔和。
遠處傳來海事部門的巡邏艇聲,趙隊長的聲音在通訊器里響起:“游船正在撤離!李陽,堅持住!”
李陽沒有回答,只是看著那株植物重新舒展花瓣,透明的“繭”在根須間重新形成,這一次,里面不僅有小魚和種子,還有剛才被救下的、游客掉落的手機――屏幕上還停留在拍攝的熒光海照片,此刻正被根須輕輕托起,像在收藏這份笨拙的歉意。
天快亮時,蘆葦蕩恢復了平靜。李陽坐在皮劃艇上,看著第一縷陽光穿過蘆葦縫隙,照在那朵半透明的花上,折射出七彩的光。李維遞過來急救包,看著他手心上的印記:“這傷……”
“沒事。”李陽笑了笑,用沒受傷的手劃動船槳,“就像王大哥說的,這片濕地以前總鬧水災,現在有了它,說不定能變成真正的‘福地’。”
遠處,漁民們劃著漁船來撒網,看見水面上的綠光,只是笑著說“今天的魚肯定多”,沒人再像以前那樣害怕。李陽知道,這里的平衡才剛剛開始,就像他手心上的傷,會留下疤痕,卻也會成為新的印記。
皮劃艇劃出蘆葦蕩時,李陽回頭望去,那株植物的花瓣正朝著太陽的方向轉動,水下的根須網絡在晨光中閃閃發亮,像一張守護著這片水域的網,溫柔而堅定。他摸了摸腰間的探測儀,屏幕上的波形重新變成平穩的正弦曲線,像極了此刻他胸腔里安穩跳動的心臟。
趙隊長在碼頭揮手,手里拿著新的坐標圖:“下一站,紅樹林。那邊的漁民說,潮汐帶的樹開始往海里走了。”
李陽將探測儀收好,掌心的灼痛還在隱隱發作,但他已經迫不及待想看看,下一個“平衡”會以怎樣的姿態,在咸淡水交匯的地方,悄然生長。陽光灑在水面上,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和蘆葦蕩的輪廓重疊在一起,像一幅剛剛落筆的畫,還有很多空白,等著被填滿。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