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臨近晚上的時候,女管家一直沒有出去,她估摸了一下時間,范閑看到她瞅了一眼外面的時盤,當然知道對方是有些焦急的,便問道,“陳院長回來了?”
“時間差不多是這個時候用膳,主人應該是早就回來了,可是并沒有派人來催促而已。”女管家平靜地說道。
范閑點了點頭,“我看她們在往回走了。”
“無妨,主人說了,不必擔心,何時去大殿,何時用膳。”女管家說道。
范閑瞥了一眼女管家,看著身材豐滿,體態妖嬈,并且做事干練行事穩重的樣子就知道是陳萍萍一手培養出來的胚子,以這個女管家的能力去大內當個總管都綽綽有余,想來就知道這老頭雖然一生未娶,但是享福的日子不比那些妻妾成群的人要差多少,況且看這個女管家的樣子,老跛子應該要求非常的高,一般的女子還入不了他的眼。
又過了一會兒,幾人似乎是選完了,只見先走來的林婉兒手中竟然配了一把袖珍短劍,劍鞘做的極為漂亮。
頂上花繞三周,一個夜明珠放在劍頭之上,下設琉璃劍鞘,晶體透光,能夠隱約看到那鋒利的劍刃在里面若隱若現,撲朔迷離之感迎面而來,這把劍可是真的巧奪天工之物。
再看范若若,拿的并不是尋常的兵器,而是一把弓,那弓周遭負有棉絮,竟是西胡獨有的雕花虎皮,上紋三道虎皮,皆是虎頭上面那霸氣十足的王子,這單單一把弓,少說就已經死了三只大型的雕花虎,這種老虎在西胡就已經極為稀少了,如今看來,幾乎是被陳萍萍這個老跛子給殺完了。
“這弓不錯啊,劍也好看,配你。”范閑贊譽道。
“大皇子殿下親自給選的,那還能有錯?”范若若笑道。
“喲,這馬屁都已經拍上了啊。”范閑笑道,“不過若若你為何會選弓箭啊?我看五竹叔教你的不都是劍法?”
“并非劍法,只是以劍代勞而已。”范若若說道,“我還是比較喜歡這些兵刃,若真的是和對方對上了,幾十里開外就能傷敵,不必非要近身肉搏,那樣也太沒有女子風范了,若是力道不如對方大,也很難占得上風。”
范閑這才點了點頭,佩服自己妹妹的高瞻遠矚。
幾人回到大殿之上的時候,陳萍萍已經坐好了位置,他拿著一本書躺在鐵質的輪椅上,一方毯子完好的蓋住了雙腿,旁邊的一個火爐正在由一個侍女加炭火。
“侄兒,見過院長。”先說話的是大皇子。
而剩下的幾人只是付手作禮,畢竟身份不如大皇子的人,當然是不用隨喊了,這是慶國的慶律,既然到了官面上了,誰也不能忽視。
“你們幾個小家伙,怎么突然有興致來到老夫府上啊?”陳萍萍雖然高興,但是也奇怪的很,并且直接看向了范閑,“老夫讓你休息,你跑到老夫府上休息,若是讓旁人知道,定又要參你與老夫一個包庇縱容,不干政事的罪名。”
“監察院要是怕參,我現在恐怕早被你掛在監察院樓臺之上每日打三十個鞭子了。”范閑也不見外,直接走到了旁邊自己的位子上,吃了三顆葡萄,順便吐了個葡萄皮,“倒是院長大人,這次回來,你也沒有給我點獎賞啊。”
“那柄劍可是東夷城大宗師四顧劍用過的佩劍,放到市面上賣都得賣個幾萬兩銀子,你這不吭不響的就給我拿走了,還說我不給你送禮?”陳萍萍沒好氣的說道,“你可比老夫有錢。”
“這是哪里的道理。”范閑笑道,“我有錢,你就不送我東西了?”
“哈哈哈哈,送!送!你要什么,說與老夫聽聽?”陳萍萍笑道。
大皇子雖然陪著笑,可是也暗自震驚,這范閑和陳萍萍哪兒像是一個上下級的關系?甚至比這面前的叔侄二人都樂呵,和那君臣父子都要差不多了,這般關系,真的是讓大皇子有些不解。
“若若喜得弓箭,婉兒更是拿到了絕世好劍,可是我兩手空空,什么都沒有。”范閑不免嘆息了一聲。
“你還兩手空空?你走一趟北齊,拿走了監察院六處一個人,京都城守備軍五千人,你還要什么?院長給你做?”陳萍萍笑罵道。
范閑到是直接靠在了座位上,“院長拿來我每天就只剩下頭疼了,還得看著你在這陳園之中頤享天年,我可不樂意干,不過我確實要點院長才能有的職責,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啊?”
“什么?說來聽聽。”陳萍萍問道。
“明面上,只有影子在保護你,但實際上,你我都心知肚明,這一次我就想……”范閑說到了一半,便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有些話,說不完,才是最好的。
陳萍萍笑了笑,“回院里,我就送你一個你想要的大禮。”說完之后,舉起了酒杯,“今日,可要不醉不歸。”
“敬叔父!”
“敬院長大人。”
幾人同時舉起了酒杯。
這一次的酒并不是陳萍萍的酒,而是大皇子殿下專門從宮廷之中拿出來的黃酒,聽說是江浙一帶幾年難遇的好酒,如今打開騰了一會兒,酒香四溢,甚至連滴酒不沾的林婉兒都忍不住嘗了幾口。
“這娘親喝酒可是不成樣子啊。”陳萍萍嬉笑了一句。
林婉兒這才說道,“叔父太過關心淑寧了,淑寧進門的時候,可就已經七歲了,并不是我喂養大的,不過我疼她如自己的孩兒罷了,這和飲酒有何關系。”
“婉兒啊,自古以來這父親可以爛醉如泥可是娘親卻不能醉,這個道理你可要懂得,畢竟若是
有什么家長里短的事情,可還是要女子把守一下,若不然就讓一個喝瘋癲了的男子管束,恐生大錯啊。”陳萍萍語重心長的說道。
范閑夫妻二人對視一笑,范閑這才說道,“別說婉兒了,你這和我父親差不多年紀的都沒有家室,怎么倒教起旁人如何為家?”
陳萍萍聽到這里,跟著哈哈大笑了起來。
此時從屋外走進來了幾個人,范閑轉頭看去,正是桑文、曲涵還有被桑文拽著手的范淑寧。
這幾日范閑一直沒有看到范淑寧,倒不是范家不喜歡范淑寧,而是太喜歡的緣故,范建直接將范淑寧送進了太學府里面,平日里沒什么事兒就在宮中學習,這也給了林婉兒沒事兒進入宮中的理由。
林婉兒經常去宮中陪著范淑寧學習,這一來是為了二人安全著想,二來確實范建認為林婉兒在家中甚是無聊,范若若每日和五竹消失在后院,根本沒有時間和林婉兒做什么。
索性林婉兒經常進入宮中,也能和宮里面的娘娘妃子才人們說些話解解乏,打打麻將解解悶。
然而剛回來的那幾天,范閑也并沒有將范淑寧接回來,一來是正巧碰到二皇子回到京都城,萬一出個什么意外,誰也說不清楚,二來是布城防的葉家正在撤軍,這京都城內也好幾日不見太平。
后來大皇子完全接手京都城守備軍之后,范閑才差遣曲涵去太學府將范淑寧接了回來。
范淑寧一進門,直接松開了曲涵的手,快步跑到了范閑的身邊,直接抱住了范閑大聲喊道,“爹!”
“哎。”范閑立刻將范淑寧穩穩地抱住,他微笑著看著這個面容姣好的小姑娘,此時已經在京都城里面養尊處優過了大半年的時光,那些皴裂的皮膚也全部好轉了起來,看上去林婉兒確實下了苦心,這孩子身上現在細皮嫩肉的,隱隱之中還有些許的香味,穿衣也非常重品,不是那一碼水的紅色。
將范淑寧抱穩之后的范閑還沒有說什么,這個懂事乖巧的小姑娘就開始和周遭的人打招呼了,“娘親好!姑姑好!”
轉過身來對面前的人也畢恭畢敬,“大爺爺好,淑寧給大皇子殿下請安!”
這些個大男人怎么可能不對這么可愛又懂事兒的小女孩動心呢?個個愛不釋手,尤其是陳萍萍,這一聲大爺爺幾乎就給他叫成了范閑的親爹,這能不開心?當即哈哈大笑,對著身旁的女管家點了點頭。
女管家從后面的地方拿出了一個錦盒,顯然這是準備過的,她直接懷抱著小型的錦盒走到了范淑寧的面前,范閑將范淑寧放下來之后,范淑寧禮貌有加的走了過去,低著頭對面前的女管家說道,“多謝阿姨。”
女管家欣然一笑,離開了當地。
而范閑則說道,“去謝謝你的大爺爺。”
“多謝大爺爺!”范淑寧直接跪在了陳萍萍的面前,陳萍萍喜笑顏開,差點就要站起來去攙扶那范淑寧了,可是雙腿不聽使喚,只得趕忙口中念叨,“起來吧,好姑娘啊,好姑娘。”
正巧在此時,大皇子也從背后拿出了一個錦盒,遞給了范淑寧。
這時就可以看得出范淑寧是一個精明的孩子,她并沒有對著大皇子下跪,而是深深地鞠了個躬,反而沒有接過那個錦盒,而是看向了自己的爹范閑,而后者范閑也是明白了自己的姑娘在想什么,于是點了點頭,“接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