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回到儋州城范府的時候,已經是白天了。
幾個擔心且著急的人看到范閑的第一刻就圍了上來。
但是他們帶來的并非是噓寒問暖,而是……
慶國丞相林若甫,辭官了。
“理由呢?”范閑大惑不解看著王啟年。
王啟年搖了搖頭,“身體不適,難當大任。”
范閑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這是沒道理的一著棋,但是里面蘊含的事情有很多很多。
林若甫的想法,范閑其實很難去猜,他的腦袋里面想什么,很難理解,例如林婉兒的事情,例如他對于自己的懷疑,或者是他對自己的信任,這到底是一個什么限度,什么態度,什么情況?
他根本不知道。
而且作為岳父和女婿這一層關系,很難定奪他們二人的聯系。
可是想到這里,范閑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林若甫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睜開了眼睛,范閑罷了罷手,“先不說這件事情了。”
“那你呢?”林婉兒滿臉寫著擔心,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她走到了范閑的身旁,抓著他的胳膊,有些委屈又有些傷心。
范閑站了起來,抱住了林婉兒,有這么一個沒日沒夜惦記你的人,是誰都會異常的感動。
“以后不要做這么危險的事情可以嗎?”林婉兒只能靠猜的,她知道,如若是范閑能夠告訴自己的事情,自己如此擔心,他定然會告訴自己是發生了什么,但是范閑沒有說,自當是不方便告訴自己。
林婉兒也不傻,她當然知道范閑不告訴她一方面是怕自己擔心,另一方面是真的有危險,若是自己知道了很多事情也會讓范閑有一定的心理負擔,所以林婉兒知道,這件事情已經到了范閑不能告訴自己的地步,那她定然會非常的擔心。
“若是一定要做,起碼要帶點后手啊!”林婉兒皺著眉,責怪范閑的意氣用事。
范閑笑了笑摟住了林婉兒,“你放心吧,我不會做那些賠命的買賣,我還得跟我的婉兒生一屋子大胖小子,小姑娘,看著他們長大呢!”
“咳咳……”
就在林婉兒聽到這句話嬌羞的時候,忽然一聲咳嗽從一旁傳了過來,范閑一驚,方才一直在關注林婉兒的事情并沒有注意到一旁還坐著一行人!他哈哈一笑,“你們都在啊。”
“現在不在了。”三人轉身走了出去。
“都怪你!”林婉兒粉拳捶在了范閑的胸口。
范閑咳嗽了一聲,假裝道,“哎喲哎喲……不行了不行了,傷口裂開了……”
“傷口?!”林婉兒大驚失色,連忙將范閑扶著進了房間,將他的衣服解開,這才發現,根本不是范閑有了傷口,而是范閑設了陷阱。
“門還開著呢!”林婉兒直接被范閑一把抓進了懷中。
而門呼的一聲關上了。
范閑把林婉兒抱在懷里,正要說什么,忽的林婉兒將手按在了范閑的嘴巴上,她古靈精怪的眼神看著范閑,歪了歪頭問道,“你這一次上北齊,會見到海棠朵朵嗎?”
“肯定會的。”范閑如實稟報,隨后一臉壞笑,“怎么了?你在擔心什么?”
“你不是已經和我解釋過了嗎,我沒必要擔心什么。”林婉兒倒是說道,“其實和她交往并沒有什么不好,既然你沒有歪心思,我當然是信任你的。”
林婉兒躺在了范閑的身上,“北齊我肯定是不可能陪你去了,舅舅臨行之前就和我說過了,儋州一行之后,他們就接我回去了。”
范閑當然明白這是為了保護林婉兒,況且慶帝那條老狐貍當然知道自己不光是北上,甚至是出了京都城都會有極大的危險,他暗中保護沒保護范閑,范閑不知道,但是范閑能知道的是,最好所有的一切都讓他自己來抗,這樣他才能夠盡快的看清楚局勢和慶國之中隱藏在黑暗之中的一切。
“沒事兒,我會盡快完成任務回來的,不會讓你太過想念我。”范閑笑道。
林婉兒白了范閑一眼,“才不是,我不在你身旁,我倒不是擔心想念之事,而是認為海棠朵朵年紀輕輕已經是九品上的實力了,確實應該與其交好,她若是能夠陪著你左右,定然能夠成為一定的助力。”
“假以時日若是能夠突破大宗師的行列,更是可以為你所用的話,會省下不少事的。”
聽這林婉兒這么一說,范閑心中一陣觸動。
她在為自己著想到了這個程度,此時的范閑,緊緊地抱住了林婉兒。
……
這幾日的時間之中,仿佛一切都平息了下來,范閑并沒有刻意再出門做些什么危險的事情,倒是開始和老夫人還有林婉兒等人逛逛庭院,吃茶聊天,這幾日也過的非常悠閑和快活。
范閑殺了一個對方的人,現在并不是他需要報仇的時間了,所以他根本不著急,現在是對方出牌的階段,他不能跨過這個階段繼續
出牌,這樣會讓對方出現一個范閑急功近利的錯覺,認為范閑還有強大的實力在背后支撐,這是不可以的。
這一個環節一定要示弱,讓對方感覺自己在密林之中是強弩之末,是螳臂當車,是最后的后招,自己沒有任何的實力來對抗他們了,這樣他們一來就會密謀直接將范閑殺之而后快,二來他們的目標就不是自己身旁的這些人了。
想來這件事情范閑也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他現在在等的是另外的一件事情,范閑進來儋州城已經很久了,之前因為要陪伴老夫人,所以推辭了儋州城知府的邀請,這幾天儋州城知府又親自上門來邀請。
范閑和對方并沒有什么過節和仇怨,況且自己也不是什么朝廷命官,或者朝中大臣,說白了就是一個監察院提司和太學奉正的官職,人家一個知府一直在邀請自己,總是不賞面子,范閑也覺得過意不去。
所以今天晚上他肯定是要過去的和對方在家中吃一口飯的,但是范閑并不打算帶著任何自己家里的人,只是帶上護衛就夠了,此時的范閑坐在廳堂里面等著一個信息。
人們都午睡了之后,范閑也是閑來無事溜達了起來,他走到了后院的時候,王啟年急匆匆的走了過來,他低聲的對范閑說道,“大人,我按照您的指示,已經調查了知府的事情。”
范閑點了點頭,“結果如何?”
“您還是自己看吧。”王啟年說著拿出了一張紙,遞給了范閑。
看著這個詭異表情的王啟年,范閑打趣道,“不會又是和我有關系吧?”
王啟年尷尬的笑了笑,“那倒不是,但是這件事情有些詭異,您看了之后方可明白。”
范閑點了點頭,將紙條拉開,這才細細地看了下去,當即他不可思議的笑了笑,轉頭對著一旁的沐鐵,“真的?”
“千真萬確。”王啟年顯然料到了范閑的反應,無奈點了點頭,這才說道,“大人,今夜便可以確認一下是真是假。”
“好!”范閑哼笑著說道,“如若是這般,還真是有趣的很。”
夜晚拜別了家中的人后,范閑帶著高達、王啟年和鄧子越共同前往了儋州城知府的家中做客,這一次知府設宴,儋州城的百姓都知道,紛紛在街道兩旁想要一睹范閑范詩仙的真容,可范閑這一次坐了個轎子,自己和鄧子越、王啟年坐在轎子之中,而外面的高達則是高興得和周遭的百姓打招呼,讓百姓都以為這是范閑范詩仙本尊來了。
享受了一路崇拜的眼光,高達這才趕著馬車到達了儋州城知府的家門口。
門口早早已經有迎接的人了,知府大人帶著若干不知道什么身份的人,已經在外面候著了。
“恭迎范大人。”幾人看到范閑的轎子到了之后,立刻揚聲說道。
馬車里面的范閑聽到外面的聲音,隨著馬車停穩了,鄧子越率先拉開了馬車的簾,一步走了下來,隨后撐開了馬車的墊子,才將王啟年和范閑接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