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口中的阿瑞,就是真正的顧昀瑞。
她的話音剛落,突然旁邊的顧昀瑞猛烈地咳嗽了起來,馮氏頓時變了臉色,她捂住了口,一時間表情十分糾結復雜。
蘇清婉卻平靜道:“娘,您這話就不太妥帖了,我是夫君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同他的婚書庚帖都在,我也馬上要為他生兒育女,他平時太忙碌了,無暇顧及一些庶務,我為夫君分憂,怎能說是搶走了?我跟他本就是一家人,榮辱與共,亦不分你我。”
她的語調一如既往地從容淡定,聲音不高,但卻條理分明,鏗鏘有力,讓人無法辯駁。
外人聽這些話,只認為蘇清婉有道理,但是知道互換真相的馮氏聽在耳朵里,那憋悶的表情,十分精妙絕倫。
因為她知道,那些鋪子莊子都是阿瑞的,現在卻被蘇清婉夫婦倆給奪走了啊。
偏偏還不能說明真相。
當事者顧昀瑞的心更疼,也不知道是吐血吐的,還是被蘇清婉的一席話給傷的。
他掙脫開眾人,一步一步,走到了蘇清婉跟前,眼神悲戚。
“你說得對,婚書跟名牒上你夫君的名字是顧昀瑞,你就是顧昀瑞的夫人!蘇清婉,你已經早就猜到了吧,其實我才是你的……”
“夫君!”旁邊突然沖出來一道身影,猛然抱住了顧昀瑞,蘇溪月臉上都是驚惶不安。
當時馮氏讓顧昀瑞休了自己的時候,蘇溪月也沒有這樣慌張過。之前就算是她當著顧昀瑞的面,動手打了山茶那個小賤人,她還是知道,自己還有機會求得顧昀瑞的原諒。
他愛自己。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他依舊讓自己做正妻,其他的事情,都好說。
徐譚欣跟山茶那兩個小賤人,可以以后再收拾。
可是一旦顧昀瑞恢復了身份,他是這侯府世子,而蘇清婉是不折不扣的世子夫人……陛下那邊都過了名目,還給了她誥命賞賜,這一點無法更改。
那么到時候,就算是顧昀瑞對她蘇溪月再有感情,她也注定了只能做一個妾室了。
最多,最多是平妻而已。
可蘇溪月根本不稀罕做什么平妻啊,她要做的是顧昀瑞的正妻,這侯府的世子夫人,未來的侯夫人!
她死死地抱著顧昀瑞,阻止他當眾說出真相,“夫君,你快冷靜冷靜,今天的事情都是我的錯,我跟你認錯,你不要遷怒長姐了,她如今身懷六甲,可不能受到驚嚇啊。”
前面還好,可是說到了后邊,顧昀瑞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蘇清婉的肚子。
如果當初沒有互換,蘇清婉馬上要生下來的雙胎,就是他的孩子啊!
想到這里,顧昀瑞猛然一把推開了蘇溪月,豁出去一切道:“清婉,我才是你的夫君顧昀瑞,我記得我們之間的點點滴滴,你當初對我深情一片,怎么能認不出……啊!”
顧昀辭匆忙趕回來,身上紅黑相間的官服還沒來得及脫下,就聽到了顧昀瑞說的那幾句話,他想都沒想,直接飛起一腳,正好踹中了顧昀瑞的心口窩。
對方本來就怒火攻心,身子衰弱,再加上本來他也不是顧昀辭的對手,整個人猛然倒飛了出去,砸在地上,又吐出一口血來。
馮氏跟蘇溪月見狀,兩人趕緊奔了過去。
馮氏看著氣若游絲的兒子,抬起頭目光仇恨地瞪著顧昀辭,“你怎么能夠對自己的兄弟動手?”
看著親娘仇恨的眼神,顧昀辭恍惚了一下,他記得小時候,母親就經常拿這種眼神看著他,罵著他,說如果不是你,我怎么會傷了身子,我怎么會再也生不出孩子來,你不是我的兒子,你就是我上輩子的仇人,來討債的!
他手心冰涼。
但是下一刻,就被一只溫熱的小手給握住了。
顧昀辭扭頭,看到來到自己身邊的蘇清婉,他趁勢扶住了她的手臂,瞬間眼底被親娘傷了的低沉情緒,一掃而光,轉變成了一抹憤怒。
他冷聲道:“他竟然敢覬覦我的夫人,我打他不應該嗎?如果不是看在是兄弟的份上,就不只是踹一腳這么簡單了!”
“阿瑞說得對!”忠勇侯終于姍姍來遲,他還坐在輪椅上,怒目而視,瞪著正在吐血的顧昀瑞,“我之前說過,你如果再試圖傷害清婉,那么你們二房就從侯府滾出去!”
顧昀瑞:“……”
怎么會這樣?他不過是想要拿回屬于自己的一切,為什么卻變成了他要被趕出侯府?
馮氏頓時破防了,她緊張地去扯著忠勇侯的袖子,“侯爺,不要趕阿瑞走啊,他可是你的兒子啊!”
馮氏的確是失去了冷靜,這次終于把名字都給叫錯了,幸虧忠勇侯沒有注意。
蘇清婉跟顧昀辭對視一眼,眼下還不是把這件事抖落出來的最好時機,而且他們也知道,忠勇侯也是氣話,他也不能在這種情況下,就把二房給趕出去。
不過是震怒之下的話趕話而已。
“額,我的肚子好疼。”蘇清婉突然皺眉,身子都依靠在了顧昀辭懷中,顧昀辭更是一臉緊張忐忑,“清婉,你怎么了,你沒事吧?”
忠勇侯也很擔心,“快,快去請府醫來!”
蘇清婉:“爹,我沒事,就是受到了驚嚇,阿辭跟溪月今天鬧的事情,嚇到了我。”
她臉色微微泛白,額頭上沁著冷汗,又是身懷六甲的孕婦,這樣說一點都不作假,忠勇侯一聽,瞬間就信了。
他轉過頭,對馮氏冷聲道:“不要以為馮家的事情結束了,你的禁足就結束了,繼續回院子里面待著去,清婉孩子生下來之前,你再也不許出現在她眼前!”
“還有你老二,你去衙署住,接下來就不許回府了,你自己也好好檢討思過,一直到清婉孩子順利生下來后再說!至于海棠苑的,都老實地滾回去,不想待了的話,該休就休,該趕出府去就趕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