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婉卻沒發現他眸子中剎那間的失態,而是在腦海中搜索著對真正顧昀辭那十分稀少的印象。
他們見過的次數,一只手就能數過來。
除了最后新婚夜那一次,她太意亂情迷,而且當時也不知道那就是顧昀辭。
其他的印象中,顧昀辭都是十分淡漠冷酷,少寡語。
如果把顧昀瑞比作和風霽月的翩翩公子,那么顧昀辭就好像是活在他兄長身后的影子一般。
蘇清婉輕嘆一口氣,“或許他是不想變得優秀,奪了他兄長的光輝吧。”
重九的眸子猛然一縮,背在身后的拳頭,緊緊攥著。
蘇清婉卻不知道重九心頭的翻江倒海,她卻在想著顧昀辭真的好慘,從小到大都被侯府忽視,被侯夫人怨懟,整個人活得好像是一個幽靈。
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而被忽略無視的,總是不自信,認為都是自己的錯。
但好在老天待顧昀辭不薄,讓他有了一個孩子。蘇清婉暗暗發誓,自己一定會將顧昀辭的孩子,給扶上世子之位!
顧昀瑞欠顧昀辭的,就讓顧昀瑞還給他的孩子吧。
重九好像是下了一個很大決定似的,他鄭重道:“夫人,您就沒發現,現在的二少爺跟以前不一樣嗎?”
蘇清婉看向了他,自嘲一笑,“那又如何?”
顧昀瑞跟顧昀辭這對兄弟倆的性格,相差實在是巨大。如今就連剛入府不久的重九都看出來了,那么其他人呢?
恐怕,那些人都是踹著明白裝糊涂吧。
蘇清婉想著,估計現在整個侯府,可能就忠勇侯被蒙在鼓里了。
重九一愣,“你明明知道,為何不去質問他?”
蘇清婉眸光柔和地看著他,“死去的就是世子,如今的二少爺就是二少爺。重九,真相我不在乎了,我現在就在乎,自己會不會生下一個兒子,這個孩子會不會襲爵。”
重九的眉頭皺得緊緊的,他好像是知道了一個答案,結果卻發現這個答案中的疑惑更多。
蘇清婉卻擺了擺手,“好了,你不用糾結這些,你只要繼續保護我,保護我的孩子就行了。”
她站累了,就轉過身坐在了羅漢榻上,讓琴心取了笸籮來,打算趁著自己現在肚子還沒有太大,給孩子縫幾件小衣。
琴心在旁邊幫著,她小聲道:“姑娘,剛才重九朝屋子里面看了好幾眼。”
蘇清婉:“他雖然沉默寡,但人不笨,剛才我說的話透露出來的意思,他或許會猜到了。”
琴心:“姑娘,您就不擔心他把這件事透露出去嗎?”
蘇清婉半垂眼,將線穿過了針,“那么多人都想要結交的慕容瑾突然對我這樣好,這件事本來就匪夷所思,所以我還沒有完全信任重九。如果他把這件事透露出去了,我自然也有法子圓回來,但也就證明他不可信了。”
琴心明白過來,“說的也是,這可事關您跟您腹中小少爺小小姐的安全,姑娘您放心吧,我們也會幫您盯著重九的。”
蘇清婉點了點頭。
她不是針對重九,而是習慣了做任何事情都縝密一些,周全一些。畢竟一旦出錯,她付不起那個代價。
**
四月初八,是蘇老太傅的六十大壽。
蘇老太傅桃李滿天下,就連當今的陛下都是他的學生,幾位殿下包括太子在內,也都受過他的教導。
所以他過壽這一天,十分熱鬧。
忠勇侯行動不便,所以馮氏就帶著兒子跟兩個兒媳登門來賀壽,不過兩個兒媳都有了身孕,也都是蘇家姑娘,所以到了蘇家后,她們就各自去找自己的爹娘了,留下馮氏一個人跟那些命婦女眷們寒暄。
至于顧昀瑞則是去了前院男客那頭。
蘇清婉拉著母親白氏坐在后院臨窗大炕上,遣退了下人,蘇清婉道:“娘,姨母怎么說?”
白氏:“我按照你說的暗示了一下,然后你姨母說了一句,不爭也是爭。”
蘇清婉:“姨母受寵,她距離皇后之位,只是一步之遙,太子又平庸,哪怕七皇子如何避嫌,把自己扮成紈绔,只知道吃喝玩樂的樣子,太子都不能放心。”
白氏緊張,“那你姨母的意思就是,哪怕他們不想爭,也會被卷入奪嫡這場大戰之中嗎?”
蘇清婉:“皇家之人身不由己吧。姨母跟表哥都聰明,想必也有了計劃跟打算。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不能讓蘇家卷入其中。”
為何歷代君王都信任蘇家,就因為他們知道蘇家是純臣,蘇太傅剛正不阿,為國為民,桃李滿天下,為朝堂之上輸送人才。
白鹿書院就是蘇清婉的曾祖父創立的。
白氏:“最近侯府怎么樣,他們有沒有欺負你?”
蘇清婉:“他們欺負不了我,至少在我生孩子之前,應該不會出什么大事情。娘,等回頭您多跟祖父他們說說,一定要小心顧昀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