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一些于心不忍,但一想到這些都是為了阿瑞,為了侯府,馮氏頓時心一橫。
她握緊了蘇清婉的手,“清婉,阿瑞出了意外這件事,是我們誰都沒有想到的,但娘也不忍心看著你孤苦伶仃一個人。所以,我同阿辭商議了一下,以后就讓他兼祧兩房,給你一個孩子,記在阿瑞的名下,也給你養老送終。”
“娘!”蘇清婉震驚了,她連忙抽回手,后退了兩步。“兼祧兩房這種事,實在是太荒唐了!絕對不行!”
馮氏:“可是娘舍不得你一個人這樣凄苦啊!”
蘇清婉半垂眼,她語氣稍緩,“娘,您跟公爹如此重視我,我并不感覺凄苦,以后,我也可以從旁支過繼一個孩子來收養。”
馮氏:“那怎么能一樣!清婉,娘知道你這樣受委屈了,可阿瑞亡故,娘比任何人都要難受啊。”
“阿辭跟他是雙生子,阿辭的孩子,就可以當成他的孩子!”
“你就當可憐可憐阿娘,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份上……”
蘇清婉抿唇,剛要再開口反駁,結果一人卻從外邊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揚手就給了她一個耳光!
“蘇清婉,你太不要臉了,竟然覬覦自己的小叔子!”
蘇清婉的頭一偏,挽發的白玉簪子應聲落地,咔嚓一聲,摔得粉碎。
她白皙如凝脂般的臉頰,很快浮現了一抹紅痕。
蘇溪月打得痛快,她從小到大,被蘇清婉這個堂姐壓了那么多年,今天終于可以揚眉吐氣了!
不,還不夠。
如今自己得理,所以蘇溪月還打算再打幾下。
但蘇清婉卻更快地揚手,反抽了蘇溪月一巴掌。
啪!
蘇溪月被打蒙了。“你,你竟然打我?”
她再要上前,還要動手,琴心立刻上前一步,將蘇清婉給護在了身后。
琴心是會武功的,力氣還特別大,又對蘇清婉忠心耿耿。
蘇溪月十分忌憚,到底沒敢再動手,但卻也捂著臉,死死地瞪著蘇清婉。
馮氏掙扎著從床榻上讓人扶了起來,冷聲道:“夠了!你們是姐妹,還是妯娌,這樣大打出手,像什么話!”
蘇清婉半垂眼,伸手理了理凌亂的發絲,“蘇溪月,你不敬長姐,不敬長嫂,之前二叔二嬸,就是這樣教你規矩的?”
馮氏剛才的話,有各打一板的意思,蘇清婉已經明白,馮氏的心已經開始偏向二房了。
見蘇清婉四兩撥千斤地就把錯處,都推到了蘇溪月身上,馮氏也是一噎。
蘇溪月卻紅著眼,她抱著馮氏的胳膊,抽噎道:“娘,剛才聽夫君說,要讓他兼祧兩房,要讓他給大嫂一個孩子,我不依啊,憑什么啊?我們才剛成親,我還沒有孩子……”
她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委屈。
馮氏表情為難,十分糾結,伸手想要拍一拍蘇溪月的后背,安撫她。
蘇清婉平靜打斷了她們,“蘇溪月你哭得有點早,這件事我并未答應,而且也不是我的主意。”
“所以你這一巴掌,我記下了。”
蘇溪月身子一僵,她冷哼道:“你這是在威脅我么?再說了,如今你已經沒了夫君,雖然兼祧兩房不是你提的,但你心中肯定是樂意極了吧?”
“如果你真不樂意,那就和離啊,讓阿辭替他兄長給你寫放妻書好了!”
馮氏一聽急了,“蘇溪月,你閉嘴!”
她轉過頭,看著臉頰微腫的蘇清婉,連忙安撫道:“清婉啊,這件事都是誤會,回頭讓溪月給你賠個不是。你先回屋歇息,用雞蛋敷一敷臉。”
“還有,和離一事再也不許提,你這剛成親就守寡,然后又和離,你以后的日子該怎么辦?別人該如何看你?”
馮氏句句看似關心蘇清婉,但卻句句都是在偏心二房了。
可是,為什么偏心偏得這樣快?就因為顧昀瑞死了嗎?
蘇清婉半垂眼,轉過身走了。
身后傳來馮氏對蘇溪月的呵斥,“你胡說八道什么,再提什么和離,那你就跟阿辭和離吧!”
蘇清婉心中寒意并未消退,因為她知道,一旦馮氏真的心中只有二房了,愛屋及烏,偏心蘇溪月也是遲早的事情了。
回到玲瓏苑,琴心趕緊去拿了煮雞蛋來給蘇清婉敷臉,她郁悶道:“三姑娘怕不是得了失心瘋,怎么敢對您動手?”
“就算是他們剛成婚,新婚燕爾,但兼祧兩房這件事,又不是您提出來的,也怪不到您頭上啊。”
蘇清婉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臉頰微腫,發絲凌亂。
活了十七年,從未受過這等折辱。
“蘇溪月這一巴掌,我記下了!”
蘇清婉的聲音平靜得像結了冰,“她今日這般急著跳腳,來日,我一定加倍奉還。”
蘇清婉攥緊帕子,將鏡中狼狽掩去,起身理了理衣襟,府中還有賬冊等著核,總不能被這點波折亂了心神。剛踏出院門,卻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顧二公子顧昀辭。
顧昀辭昨日臉上的血污已經梳洗干凈,剃了胡子,換了一身月牙白錦袍,但整個人瘦了一圈,看著沒有之前那么高大結實。
他朝蘇清婉走了過來,緊鎖眉頭,語氣不善。
“娘說,你不同意兼祧兩房?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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