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指,引得斬仙臺上風云變色。
眾仙仿佛看見了一道無形的劍氣,要將凈念頂上那象征著菩薩果位的三花,齊齊削去!
毀人道行,這是比殺了此人還要狠毒的手段。
眼看凈念便要落得個修為盡廢的下場,蓮臺之上,一直閉目不語的燃燈古佛,終于動了。
“住手。”
隨著他話音落下,一朵金蓮自虛空中生出,不偏不倚,正好擋在了趙公明的手指與凈念的頭頂之間。
趙公明那足以洞穿金石的一指,點在金蓮之上,竟是如泥牛入海,再也進不得分毫。
趙公明收回手指,面無表情地看向燃燈古佛,眼中寒意不減分毫:“古佛這是要攔我?”
燃燈古佛緩緩睜開雙眼,目光落在趙公明身上,稽首道:“玄壇真君,息怒。凈念語無狀,沖撞了真君,自有我佛門戒律處置,還望真君看在貧僧薄面,莫要與他一般見識。”
“你的薄面?你有什么薄面?”趙公明笑了,“燃燈,你我之間的恩怨,都還沒算清呢。今日他辱我截教,便是辱我師尊。我若不討個公道,日后有何顏面再見師尊?”
“更何況,你以為你就是什么好東西了嗎?你真以為我不敢對你出手?當年的仇,要不今日一起清算了!”
燃燈古佛聽他這般說,臉上悲憫之色更甚,緩緩搖頭道:“真君此差矣。貧僧如今,已非當年闡教的燃燈道人,而是西方教的燃燈古佛。我身后的,是佛門,而非闡教。”
“真君若心中怨恨闡教弟子,那也是冤有頭,債有主。貧僧與這凈念,皆是佛門中人,與當年的因果,早已沒了干系。”
他這一番話,說得輕描淡寫。
但在場的眾仙,卻都有點繃不住了。
尤其是那些闡教出身的仙官,此刻一個個面面相覷,臉上神情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這話是什么意思?
將自已摘得干干凈凈,一句話,便將這截教與佛門的沖突,又給推回到了截教與闡教的舊怨之上。
合著你燃燈當年在闡教時做下的事,如今入了佛門,便一筆勾銷了?
這爛攤子,還得我們闡教接著不成?
這......這也忒不地道了些!
趙公明聞,卻是怒極反笑:“好,好一個沒了干系!燃燈,你當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以為你剃了頭,披上這身袈裟,當年的事便能不作數了么?”
“你忘了,我可沒忘!我那二十四顆定海珠,至今還在你那靈鷲宮中,化作了二十四諸天!這筆賬,你說沒干系,便沒干系了?”
他向前一步,氣勢再度攀升:“今日,你若護著他,便是你佛門要與我截教為難。你若不護著他,那便是你我之間的私怨。你自已選!”
趙公明根本不吃他這一套。
他今日,便是鐵了心要在此處,將當年的新仇舊怨,一并算個清楚。
燃燈古佛見他油鹽不進,心中也是暗暗叫苦。
他曉得趙公明性情剛烈,卻未料到他竟是半點圜轉的余地也不留。
他沉吟片刻,又換了一副說辭,長嘆一聲道:“真君又何必如此執著?當年道祖西出函谷,化胡為佛,早已定下佛道同源之說。你我兩家,本是一家,又何必因這陳年舊事,傷了如今的和氣?”
“說到底,封神一役,乃是天數使然,非人力可以扭轉。你我皆是應劫之人,身不由已。”
“如今大劫已過千年,三界安穩,我佛門大興,亦是天道輪轉之功。真君如今身擔神職,更該順天而行,莫要再逆了天意。”
這番話,又是拉關系,又是講天數,軟硬兼施,若是換了旁人,或許便就此借坡下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