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冷笑道:“還辟邪呢,招鬼的。”
顧池眉頭幾乎要擰成結,略微離遠一些。
生怕沾染一點兒晦氣:“招鬼的?”
沈棠都不知道該吐槽什么好,中部分社這是將內社封存的核污水都搬出來炸了吧?上面的文字也能佐證此物出身,沈棠嫌棄丟掉木枝,還不忘招來一把火將它燒個干凈。
“小鬼用的字,可不就是招鬼的?”
即墨秋體貼遞來打濕的帕子。
沈棠用帕子仔細擦拭手指。
嘴上還不忘罵兩句:“真他祖宗晦氣。”
顧池:“……”
跟心聲罵的詞匯相比,她嘴上算干凈了。
他提了提衣擺,也學著沈棠半蹲,好奇道:“主上似乎對這種鬼字,頗為不喜?”
“我自然不喜,要不是……”
沈棠說到這里可疑停頓了一下。
說起來,往海水排放臟東西的,它不能算第一個,在它之前也有往海水亂撒的,但明目張膽鬧到天下皆知的,它確實算獨樹一幟了。上個人類文明覆滅,此獠罪不可赦。
沈棠扭頭問即墨秋:“后來咋樣了?”
“先打仗清場,后火山噴發,沉海了。”天災還將十數萬年才能達成的大陸板塊運動效果凝聚在短短幾十年,那片地方的地理位置本就危險,沉海也很正常,“這也算是此間天道的自救行為。”以上個文明人類孱弱的身體素質來講,根本留不下幾個活口。
智慧種族太難誕生,此間天道最后還是手下留情,多多少少留下一點兒火苗,多年之后演變成了如今這一批新人類。這些新人類數量遠不及當年多,折騰的本事卻不小。
在上個人類文明末世天災,這片彈丸之地是最先完犢子的,遺跡位置也是海域之中殘留輻射最嚴重的重災區。即墨秋說完又補充了一句:“要是沒有突破性文明發展,那片地方往后千百年都難涉足……連附近海域變異畸形的海獸都不敢太靠近,很危險。”
又危險,又沒有開發價值。
顧池對這些上古消息沒什么興趣。
他只關心一個問題——
“這么說來,這些水都不能飲用了?”
身體素質較好的武卒可以短暫飲用不怕喪命,但地下水系四通八達,這些被污染的水到處擴散,普通人長期飲用,身體哪有不出事兒的?從中部盟軍幾番地勢改造來看,這些被污染的水源大部分都會流向康國境內水系啊。
沈棠:“……艸!”
修身養性多年的涵養仍是沒繃住,指天罵道:“你大爺真將我當鬼子玩了是吧?”
恨不得再開壇一回,跟天對罵八百回合。
顧池嘆氣:“這怕是中部分社想要的。”
此舉會導致康國邊境地區普通庶民大批量罹患重疾,民間靠譜的醫者本就不多,能有效醫治此疾的杏林醫士堪堪湊出了三位數,相較之下可謂杯水車薪。即便僥幸不死,長期飲用有問題水源的庶民也更容易生下身體畸形的下一代,遺患無窮。顧池想想都覺糟心。
果不其然,主上周身殺意更重了。
沈棠:“眾神會當年也這么對付武國?”
魏樓面無表情:“不然呢?”
不過武國對這方面了解不多,當年沒將問題歸咎于水源上面,而且武國精兵多是用蠱蟲改造激發潛力的精兵力士,本身壽命就剩不下多少,基本沒活到后遺癥爆發那日。
魏樓也是后來接觸眾神會核心才后知后覺意識到對手玩得有多臟,竟有這么多內幕。
內幕還涉及所謂上個人類文明。
他對上一個文明的恨意甚至超過對眾神會的憎惡,老人家用過來人口吻勸說沈棠:“這也不是什么一時三刻就能斃命的東西,頂多算慢性毒藥,你擱置不用理會都行。”
實在不行,將邊境人口遷走唄。
只要打下中部大陸,那塊地方就失去作為邊境的作用,有沒有活人居住也沒關系。
顧池:“……您老少火上澆油兩句吧。”
就在他想著主上會不會一怒之下將退守石堡的盟軍屠殺殆盡的時候,那位溫溫柔柔的大祭司突然語出驚人:“若只是小范圍凈化,以我目前的神力修為應該可以應付。”
沈棠跟顧池幾乎是同時扭頭看他。
“這都是殿下賦予的能力,不敢居功。”
沈棠都不知道自己啥時候給人這本事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跟自己“前世”有關系。
她更關心的是即墨秋說的內容。
“凈化?讓被污染的水恢復正常?”
即墨秋道:“如果是以人族飲用的標準定義‘正常’,我確實是能做到這一點。”
對整個世界來說,并無污染這個概念。
“不過,這個過程需要幾天時間。”
沈棠腦子一轉,剛想開口,即墨秋先她一步搖頭:“人力有時盡,這點做不到。”
“我都還沒問出口。”
“殿下不是想問‘既然我能凈化這片水源,是否能凈化更大范圍,例如大海?’”
他的答案是做不到。
因為他目前的神力還遠遠不夠。
“或許等殿下功德圓滿那日,就能了。”
以殿下的心軟,即便離去也不會留下爛攤子,肯定是要收拾干凈了才能放心離開。
沈棠只能將心思收回來:“嗯。”
即墨秋畫的大餅拭去她心頭蒙上的灰。
讓她對未來有了更多的盼頭。
然而她這份喜悅并未持續多久。此前開壇祭天推遲的氣運透支副作用接踵而至,將沈棠折騰得雞飛狗跳,能活全靠自身八字夠硬。
沈棠:“……”
她這邊歇菜,康國就少了個頂尖戰力。為了不讓石堡中的盟軍察覺,康國之后幾日都是以圍困為主。前者應該是被打出心理陰影了,幾次去叫陣都龜縮不出,雙方互相僵持,局面進入相對平穩的對峙時期。沈棠也趁機緩上一口氣,總算沒被康時克死他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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