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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沈棠祁善 > 344:西北亂局(七)【求月票】

      344:西北亂局(七)【求月票】

      “可恨!著實可恨至極!”

      呂絕被這倆人理直氣壯、毫無愧疚悔改之心的話氣得怒火填胸,仿佛噴吐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帶著火焰尾巴。他握緊了手中柴刀刀柄,克制將兩人腦袋砍下來的沖動。

      “畜牲也不屑干出這種混賬事!”熾盛怒火幾乎要將呂絕的理智燃燒殆盡,“難道在你們眼中,庶民的命就不是人命了嗎?”

      那名半吊子文心文士面如死灰。

      他恨沈棠,罵她是賊,罵顧池幾個是狗,也恨浮姑庶民落井下石,但不意味著他真什么都不懂。至少他知道自己交代這些實話的下場——絕無生路,必死無疑!

      反正橫豎是死,他也豁出去了。

      他啐了一口帶著血的唾沫,不慎牽動嘴角傷口,松動的牙床沁出更多溫熱腥甜的血,順著舌頭彌漫整個口腔。神情輕蔑不屑,反道:“庶民賤命怎能算是人命?”

      呂絕被這話徹底激怒。

      反手將柴刀豎直捅其大腿。

      大半刀身沒入血肉,洞穿出個窟窿。

      半吊子文心文士口中發出凄厲尖銳的慘叫聲,呂絕握著刀柄在他血肉中攪動幾下,神色猙獰宛若惡鬼,熾熱氣息噴吐在此人面頰上:“這么點兒疼就遭不住了?”

      說著又往下一劃。

      傷口鮮血噴涌如注。

      呂絕稍微用力拔出那柄柴刀,冷厲道:“你只是疼兩下,其他人命都要沒了!”

      這道傷口極大。

      被大腿壓著的野草從中穿過。

      這血腥兇殘的一幕看傻了另一人。

      一想到同樣的傷口會出現在自己的身上,他便忍不住兩股戰戰,張口向呂絕求饒:“壯、壯士,我、我是冤枉的。被賊人脅迫才干下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

      “壯士,我再也不敢了……”

      “求壯士饒我一命……”

      呂絕揮刀泄憤的時候,顧池始終保持沉默,目光遠眺,似乎在欣賞風景。直到聽到那段毫無骨氣的求饒,他口中發出一聲短促的不屑哂笑:“求饒?你可真是孬種。”

      倘若這二人一條道走到黑,顧池心情一好,說不定會留他們一具全尸呢。

      卻不想這人骨頭這般軟。

      嚇唬嚇唬就開始求饒。

      轉念一想,顧池就懂了。

      他們的性命遠比庶民珍貴。

      大丈夫能屈能伸,若輕易死了,豈不是可惜?再者,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半吊子文心文士也譏嘲地看著同伙,雖然他的表情因為疼痛而猙獰扭曲,但絲毫不影響眼角眉梢流露出的輕蔑不屑。呵,沖仇人搖尾乞憐的斷脊之犬,丟人現眼!

      呂絕抬首征求顧池的意見。

      “先生,這二人殺不殺?”

      “這么殺了,便宜了。”顧池神色漠然,他有的是手段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特別是對付這些所謂的硬骨頭,效果極佳,“帶回去讓主公發落……”賬,慢慢算!

      呂絕縱有不爽,但還是抱拳:“唯!”

      雖然成功抓到散播疫病的罪魁禍首,但此事遠未結束,其中仍有諸多疑點。

      “先生這是要去哪兒?”

      這不是回浮姑城的方向。

      顧池:“去瞧一瞧那個尸坑。”

      此次疫病乃是人為,往井水投放帶著病氣的死老鼠傳到了人身上,但兩三年前上周村和下周村的疫病,又是怎么來的?根據治所記載,此次疫病猛烈,致死極高。

      傳播范圍僅限于兩個村落。

      看似是上一任郡守決策果斷,派兵封村才成功阻攔疫病蔓延,但這真是事實?

      顧池見多識廣,他深知疫病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控制的,上任郡守也沒這份能耐。

      呂絕不解:“尸坑有什么好看的?”

      嘴上這么說著,手上卻絲毫不含糊。

      他一手一個提著,快步跟上顧池。

      呂絕的動作算不上溫柔,疼得半吊子文心文士哀哀慘叫,幾度失血昏迷過去。

      尸坑在上周村和下周村交界處。

      位置荒涼隱蔽,雜草已有腰高。

      還未完全靠近便嗅到極具刺激性的惡臭,尸坑附近躺倒不少腐爛程度極高的鳥禽尸體。大部分尸體還在尸坑橫七豎八躺著,另有十幾具被人挖出來,四處散落。

      呂絕被這氣味沖得臉色發黑。

      他道:“先生,讓我去吧。”

      顧池搖頭:“無事。”

      尸坑內外的尸體爬滿無數正在蠕動的蛆蟲,他走近其中一具,定睛細看兩眼,抬手從懷中摸出雙手套,緊跟著又取出雙類似筷子的竹制品以及,一只精巧小碟子。

      呂絕:“???”

      就在他腦中生出奇奇怪怪畫面的同時,顧池頭也不回地道:“守生,你離遠些,注意武氣護體,莫要被疬氣沖撞了。”

      “唯!”呂絕擔心顧池,忍不住努力伸長脖子,一瞬不瞬看著先生的動作,同時警戒四周,生怕手上這倆還有其他同伙,瞧了半晌,才問,“先生啊,你、你這是作甚呢?”

      只見顧池用那雙指節分明的右手執箸,尖端在尸體上撥弄來、撥弄去,撥開密密麻麻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蛆蟲。他似乎在尸體上翻找什么,半晌夾出一物。

      呂絕沒看清那是啥。

      只看到顧池將東西小心翼翼放在碟中,乍一看還以為是蘸醬的動作,準備那啥。

      顧池:“……”

      他原本還能繃得住。

      但呂絕心聲的內容將他惡心到了。

      未免呂絕腦補更多惡心東西,顧池端著碟子起身,遞到呂絕眼前讓他細看。

      “你瞧。”

      呂絕嫌棄地后仰避開。

      “先生,這蛆蟲有甚好看的?”

      又臭又惡心,沾著黏糊糊的泛黃尸水,也不知先生是怎么繃得住不嘔吐的。

      顧池反問:“你覺得這是蛆蟲?”

      “這不是蛆蟲還能是甚?”

      呂絕捏著鼻子,忍著惡心湊近細看,俄頃發現了不對——跟普通蛆蟲相比,碟子里這條蟲子體型明顯大幾圈,渾身沾滿無數細密小點,小點像是縮小的白芝麻粒。

      頭部和尾部也跟蛆蟲不同。

      身體兩側還長著數十條蜷縮的腿。

      背部是交錯復雜的黑色紋路。

      與其說是蛆蟲,更像是蠐螬蟲。

      “這是什么玩意兒?”

      或者說,什么蟲子?

      顧池撥弄已經死掉的蟲子,眸色漸冷,他道:“蟲?準確來說,這是一種蠱蟲!你看它身上這些白點,俱是蟲卵。蠱蟲蟲卵靠著汲取精血才能孵化,孵化之后繼續產卵也需要大量的精血,尋常人十天半月就得斃命!”

      呂絕雖不知這是什么蠱蟲,但光聽這倆字就忍不住汗毛倒豎,恨不得后退一射之地。他看著尸坑,又看顧池從尸體扒拉出來的蠱蟲尸體,道:“若這是蠱蟲……那么,上周村和下周村的疫病也是人為做的?”

      若是真疫病,隨便都能死上一城。

      兩三年前的疫病確實蹊蹺。

      “多半是了。”

      顧池又從其他尸體找到另外幾條已經死亡的蠱蟲……這次疫病的罪魁禍首,絕對是這玩意兒沒得跑了。他指揮呂絕尋來木柴甘草,清出大片空地,用以焚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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